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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几生几世(10)

作者: 愤怒的咸鸭蛋 阅读记录

父母虽然嫌弃我是个女孩,可他们没有别的孩子,只能先留下我。

我一直以为我的名字是「幺妹」,某天突然知道居然是「夭妹。」

我爸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身后的妹妹都死掉。

或许我身后全是妹妹,他再也没有一个孩子。

为了传承香火,他从大伯家过继了堂哥,免得死后没有个摔盆的。

我从小就有做不完的活,而过继来的哥哥什么都不用做。

「赔钱货。」

他这样叫我,是妈妈教他的。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我都会上前和他扭打在一起。

我习过武,知道哪里打人又痛又不留痕迹。

他打不过我,便去找我妈告状。

这个时候我妈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

她弯了一辈子的腰终于在我身上挺起来了,对待我像是对待仇人一般。

这个时候,我往往都不吭声,任由她的棍子落在我身上。

只是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哥哥的方向。

下一次,我打他打得更狠了。

几次以后,他便不敢招惹我了。

41

干活的时候空闲了,我也会到附近的学校偷偷听课。

希望可以从里面听到一些熟悉的名字。

「今天我们来学习新耕者的文章。」

一孩子举起手:「老师,新耕者听起来怪怪的,是人名吗?」

老师笑着解释:「新,新时代,耕者,民也,可以说是新时代的人民。

「有一种说法是新耕者是甄妮,但是被大家接受更广的说法是,这个笔名的拥有者是她的前夫程望。

「大家都觉得一个女人不会有这么犀利的思想,她是为了给前夫顶罪才承认这个名字的。

「当年程望被抓,没过多久他的妻子就主动承认了自己是新耕者,要求释放程望。

「两人的反目,包括离婚登报都是出于对程望的保护。

「当然也有一些人并不同意这个说法,两个派别争论不休,所以新耕者的文章便一直没有确切署名。」

她笑了笑:「说不准两人感情好着呢。」

「胡说八道!」我从墙角跳出来,怒斥,「你这是误人子弟!」

女老师双臂抱胸:「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课本上就是这么讲的。」

「课本上难道就一定对吗?」

我好像某世听过类似的反驳,但我没空细想。

「老师你可知道陆婉宜?」

女老师的确有些文化:「你说的是和甄妮并称『光头姐妹花』的陆婉宜?」

光头姐妹花?

那是什么?

想起我俩的确都是光头,我承认道。

「正是她,我有她和甄妮来往的书信,里面清清楚楚写着,程望是一个墙头草、负心汉。」

甄妮要是知道后世编排她和程望恩爱有加,估计能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42

老师说如果能找到信件,将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历史不历史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程望这个渣男得到应有的评价。

我告诉她我认识一个奶奶,她临死前说她是陆婉宜战友的后人。

曾听家里人说过书信的事,还告诉我一个地址。

当天老师来到我家,想带我去外地。

爸妈死活不放我走,最后硬是讹了老师五十块钱。

「我叫张玫瑰,叫我张老师就好。

「我每次讲课我都能看到你,怎么不来上学呢?」

我解释了一下我复杂的家庭,换来她怜惜的表情。

「你不怕我骗你吗?」我开口问道。

她笑了笑,不在意:「骗就骗喽,就当带你出来长长见识了。」

我没有让她失望。

趁着夜色,我凭着记忆一个人来到我几世埋东西的地方。

我没有什么财产。

以前存下来银钱基本都补贴给育婴堂和后来的抗战了。

留下的大多都是些我私人的东西。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旧物,脑中也在走马观花。

其中有姐姐当年给自己攒下赎身的银子,还有我想送给她的簪子。

算了算年月,再有十几年我就能见到姐姐了。

我按下欣喜,看向和甄妮往来的书信。

当时只是想留下些东西自己回忆,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份用处。

我将东西都收起来,悄悄溜回了招待所。

书信被张玫瑰上交,闹了一百多年的笔名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程望的事迹也被翻了出来。

他当初跪舔当局,怒斥爱国者。

等到战争胜利了,他立刻又调转枪头,反过来骂那些剥削者。

十足的两面派、墙头草。

被翻出来的还有甄妮给他的评价:【远看是条狗,近看是程望。】

这样私人的信件,都如此讽刺程望,再也没有人说甄妮和程望恩爱了。

43

我那个便宜哥哥要结婚了,但是彩礼不够。

女方说要在大城市买房,我家拿不出来。

别人给我爸妈出了个好主意,为我说一门亲事。

男人是离了三次婚的屠夫,据说三任妻子都是被他打跑的。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世,也是嫁了一个屠夫。

有次我和买肉的熟客多说了几句话,屠夫将我打得奄奄一息。

自那以后,他打我便上了瘾。

不顺心了打我,烦闷了打我,稍有不如意还是打我。

我被打得受不了,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找到母亲,求母亲让我回家。

母亲抹着眼泪,苦口婆心地叫我忍一忍。

「我们女子生来就是这样的,哪怕你嫁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屠夫算是好的了,你且由着他的性子,卖肉的时候少和别人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