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冰(26)
她去换了另一条乳白色裙子,出来时店里空无一人。
她有点奇怪,柜姐说:“孟先生说他去找孟太太了,走前订好了您的敬酒服,我们改完后就会送到您指定的地址。”
她点点头,低头看着身上这条:“嗯,就这条吧。”
柜姐却摇摇头,指着挂着的那条墨绿天鹅长裙:“孟先生指定要那条哦。”
冉狸心绪一滞。
柜姐还说:“孟先生还说,他觉得您很配墨绿色。当然了,除非您自己想要身上这条。选哪条,您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
那当然是绿裙子!
要绿,也是绿孟西楼!
她把绿色那条拿过来比划着——
嗯,还是喜欢这条。
正比划,身后忽然又有声音响起——
“绿色很衬你。”
一个完全陌生的磁沉男声。
沙哑好听。
她蓦然回首——
是刚才和宋太太一起的年轻男人。
利落的黑色细碎短发,高鼻深目,眉宇间尽是儒雅之气,简直是豪门贵公子的模板。
贵公子微笑着上前和她握手:“你好,我叫宋凌,我妈妈和您的准婆婆喝茶去了,我回来替她拿钱包。”
哦,原来是宋太太的儿子。
她伸出手握了握,和他点头致意。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手上这条墨绿裙子上。
他眼神幽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镜中他们肩并肩,他眸色深邃:“这种绸缎墨绿色的贴身长裙,太考验设计师的剪裁和模特的身材曲线了。除了我姐姐,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这种颜色的裙子穿得这么好看。”
冉狸心花怒放。
听听,人家多会说话。
真想把孟西楼叫回来。
好好听,好好学。
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和豪门的人交际。
尤其她还穿着这种露肤度有点高的礼服。
她抚摸着这条裙子,努力找话题:“好像没人,拿墨绿色长裙做敬酒服的?”
“那就买别的,这条裙子非常适合你,一定要拿下。”
是的,越看身上这条乳白色的越一般。
货比货得扔!
她忽然想起:“那你姐姐,会不会也想要这条裙子?”
对方一愣,摇摇头,眼神暗淡下来:“她用不着了……”
用不着了?
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细想,对方似乎完全不想聊这个话题,拿起宋太太的包就出门。
临行前远远和她点了点头,似乎还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她没听清。
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想真是个怪人。
把这奇怪短暂的插曲抛掷脑后,去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然后听到外面两个柜姐的窃窃私语。
“刚才是宋家七少,他什么时候回国了?”
“听说是来参加他姐姐的葬礼?一直没回去。”
“葬礼?宋安娜?”
“对啊,就是那个超级漂亮的名媛宋安娜,她参加综艺的穿搭我可喜欢了,那么平价的单品她都穿得那么有气质。”
哦,宋安娜。
冉狸想起来了,宋家三小姐,完全不输内娱女明星的美女。
前两个月意外身亡,香消玉殒。
难怪他说只有他姐能穿墨绿色长裙。
那可是宋安娜!
豪门第一美女宋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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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插曲她很快忘了。
几天后的周末,店铺把他们订下的东西一起送到了冉狸家。
戴子君原本帮冉狸整理包,一听是孟学英买的,瞬间破防,捂着脸跑回屋。
冉狸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霍选放下手机叹气:“婶子,你也太迟钝了,奶奶这是和孟奶奶较劲,发现自己全都输了,心里难过。”
她这样一说,冉狸瞬间理解。
人家的儿子如日中天,她的儿子英年早逝;
人家买包按目录买,她买包只能买纸糊的阴间用品烧。
差距太大。
很难不难过。
反而是冉狸,居然这么迟钝、完全没感受到她的不适。
冉狸后知后觉,有点自责,还有点担心她:“我是不是,不该嫁给孟西楼?他是霍峥嵘的亲弟弟……”
她自己是真无所谓,反正她对婚姻没有期待。
但是她却没考虑到这事对家人的影响。
她甚至把协议结婚的真相告诉了霍选,但是没告诉戴子君。
不是不信任她,主要还是考虑到她贫瘠的智慧……
霍选安慰她:“奶奶那脑子,送她几个包,顶多到晚饭时间,她自己会想通的。”
冉狸:“……”
霍选的猜测非常准确,孟学英打电话给戴子君、请她去市中心一家俱乐部喝茶。
冉狸看她出门,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
她们俩,可都是霍柏松的前女友。
都和他生了孩子。
Ball ball 了,别搞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来!
搞点资本主义的商战吧!
别搞封建主义的宅斗戏份来行不行?
她的祈祷无效。
晚上戴子君还真就红光满面地回家了。
还夸赞【孟妹妹】有气质、人又大方。
她说:“要不是和孟妹妹进行的这场MTM对话,我都不知道孟妹妹人这么好,难怪她能陪伴柏松这么多年。”
冉狸:“……什么MTM对话?”
“就是mother to mother啊,我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现在就是去见亲家母。
“……”
脑阔痛。
戴子君把她那条改好的墨绿绸缎天鹅长裙直接带了回来。
冉狸拎着防尘袋回了房间。
啊啊啊少听点姐妹情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