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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依洄(11)

作者: 溪阿柠 阅读记录

那个金丝边眼镜还在和周惠宣聊天,岑依洄合上菜单,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等开餐。

隔壁桌坐的是来自江浙两省的面料供应商,微弱的交谈声,在喧闹的环境中时高时低,却每一句都准确无误地飘入岑依洄耳朵。

“我记得梁泽今年刚去北京上大学吧?梁董事长想得真长远,已经琢磨为梁泽以后的人脉圈子铺路了。”

“梁董对两个亲儿子都没那么上心。”

“那可不能比,梁泽是他从小带大的,感情肯定深。我押注,正晴的接班人是梁泽。”

“这还用押注?摆明了就是梁泽。不过话说回来,船上没看到梁闻骏夫妇,听说夫妻俩在新加坡没回国。”

“……”

两宾客交谈着梁家八卦,见梁泽下了台,便适可而止结束对话。

-

即便是热闹的庆典晚宴,岑依洄仍然自律地控制餐食量。主食没吃几口,便自觉地放下筷子。喝饮料的间隙,她侧目偷偷打量身边人。

面部线条分明的男人,果然很适合穿西装,比如梁泽。

梁泽在晚宴上的言谈举止,带着一种难以伪装的优雅从容,常常吸引着各个年龄段的宾客注目。岑依洄想,梁泽的性格变得平易近人一些就好了。

她其实很向往有个英俊又有实力的哥哥。

浦江游轮的行驶路线是固定的。总计两个小时,从十六铺码头启航,第一个小时,开往卢浦大桥方向后折返码头。第二个小时,开往杨浦大桥方向。

主持人介绍,第二段是浦江风光的最精华段落,于是用完餐的宾客,陆陆续续上了顶层甲板。

按照提前商议过的节目单,岑依洄的芭蕾独舞,作为倒数压轴节目在甲板舞台上演绎。趁着宾客们换场地的空隙,岑依洄去了三楼更衣室。

她不习惯穿带跟的鞋,步伐放得缓慢,到达三楼临时隔出的更衣室。

明明记得芭蕾裙挂在衣帽架上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岑依洄打算去找游轮管家,急匆匆走到门口,没看清路,猛地撞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生。

岑依洄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对不起。”

“没关系。”男生笑了下,率先自我介绍,“你就是依洄吧?我叫孙逸晖,我爸和梁家一起做生意好多年了。”

游轮晚宴凭邀请函上船,来宾都是生意伙伴,岑依洄乖巧道:“你好。”

孙逸晖眼睛扫了一圈:“大家都上甲板看风景了,你在这儿干嘛呢?”

“找衣服。”岑依洄补充,“跳舞的衣服。”

“是一条白色纱裙吗?”

“你看见过?”

“好像看到管家把它挂进储物间了。”孙逸晖指着前方一扇半隐形门,“我也不太确定。”

“我去找找。”

储物间是个不规则的锥行空间,人站不直,只能弯腰查找。岑依洄进了储藏室,呛到一口灰,边咳嗽边摸到墙上开关。

灯亮,看清了储物间最里侧有的衣帽架上,果然挂着那条芭蕾裙。

临近表演时间,岑依洄没时间追究到底是谁动了裙子位置。

她取了那条芭蕾裙,伸手去开储藏室门时,门把按不下去。心中不由一紧——礼裙没有口袋,她并未带手机。

甲板的鼓声隐隐穿透而来,岑依洄听出,目前应该在跳京戏装鼓舞,应该很快就要轮到她出场。

咚咚咚——

“有人吗?”

宾客都涌上了甲板,无人回应。

-

孙逸晖锁了储藏室门,转头便从三楼外部甲板的梯子直接上四楼。

这是消防逃生梯,普通游客不会从中这里走。

孙逸晖爬上梯子,身手熟练地翻过栏杆,本来想若无其事地融入人群看风景,却不曾想遇到他从小害怕的人。

“我靠!梁、梁泽哥,你怎么在这里?”

梁泽不动声色地将打火机收在手里,轻皱眉头:“我不能在这里?”

“不是不是,就是突然遇到,吓我一跳。”

梁泽微微眯起眼,打量孙逸晖,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三楼的梯子。

周惠宣挽着梁世达,在甲板吧台,与文化艺术中心的张主任夫妇碰杯。已经到了岑依洄表演节目的时间,却不见人,场控不停地打岑依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我刚才经过三楼,顺便扫了眼,更衣室没有人。”小提琴手插了一句,“找人去二楼看看呢。”

场控不确定地猜测:“周女士,您女儿以前有大型活动的表演经验吗?我们确实也遇到过一些临阵退场的年轻人。”

张主任闻言,和他的夫人对视一眼。

听到这段对话的梁泽,转身下了三楼。

-

岑依洄在储藏间闷得有些难受,她长叹一口气,再试一次:“有——人——吗——”

砰。

游轮行经到预定位置,一簇烟花“嘶”地升腾到夜空中,盛大的烟花秀就此启幕。

梁泽进入了更衣室,此刻船舱外漫天烟火笼罩黄浦江面,甲板和两岸游客行人纷纷驻足仰望。伴随接连不断的砰响,梁泽取下卡住储藏室门的铁丝圈。

储藏室门被打开,梁泽还没说话,已经换好芭蕾裙的岑依洄惊叫一声,大呼“来不及了”,随后冲了出去。

梁泽实在无语,都被反锁在储藏间了,竟然还在担心赶不上表演?不懂她脑子怎么转的,难怪物理数学不及格。

岑依洄跑上顶层甲板时,所有节目都已终止,烟花秀将今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她惴惴不安地走到周惠宣身旁,嗓音略微忐忑:“妈妈,刚才储物间的锁有问题,我换好衣服后打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