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依洄(128)
傅斌坚信,进厂打工没有未来。
浓眉大眼好奇道:“斌仔,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被抓进来的?”
“前后一共两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傅斌不以为意,“学生宿舍能有什么值钱玩意儿。”
两台笔记本,也就万把块钱,他竟然在监狱待了两年。
傅斌面上不显,心底恨得咬牙切齿,千怪万怪,只怪运气不好,被那个女学生撞个正着。
一定是女学生报案指认、提供线索,才让警方短时间锁定他。
队伍轮到傅斌,监狱工作人员掌着大勺,从不锈钢大锅里舀了几颗糯叽香浓的汤圆,盛进他的碗里。
傅斌在狱中是劳动积极分子,他脸上挂着笑,说“谢谢”。
脑海不期然地闪过女学生的脸,以及她被推倒时,腰间露出的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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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此刻在学校舞房,陪苏睿练舞。
苏睿和定制假肢磨合了快一年,期间在香港重新接受过一次修复手术,定位器也换成更精密的磁吸纽扣款,粘在小腿上,丝毫不突兀。
岑依洄架起摄像机,目光移至苏睿芭蕾裙下方的金属机械肢,再三确认:“现在跳舞真的行吗?需不需要再练一段时间?”
苏睿做了两个深呼吸,缓缓踮起脚尖,假肢的腿部线条锋利硬朗:“总得有第一次尝试。依洄,开始录吧。”
价值百万的假肢,灵活度也不如真实的腿,苏睿手臂尽量舒展,只求完成,不求完美。跳了五分钟,仿佛跑完三千米,汗水打湿额前头发,脸颊浮起运动后健康的红。
音乐停止,苏睿叉着腰,大口喘粗气:“依洄,我刚才跳得怎么样?”
岑依洄也紧张出一把汗,摁了录像机停止键,真心实意夸赞:“好!”
苏睿一边喝水,一边凑上前观看回放。视频中,她的舞蹈动作略显生硬,宛如回到初学舞蹈的姿态。能跳到这地步,其实已经超出预期。
苏睿高兴道:“依洄,就练到这儿吧,晚上一起吃个饭?”
岑依洄看了眼时间:“不吃了,今天是冬至,我约了梁泽。”
冬至时节,职员不停工,学生不停学,并非重要的团聚节气,本地居民唯一重视的习俗是烧纸祭祖。
一些小区的地面上,残留大大小小的烧纸焦痕,痕迹外围画一道缺了口子的圆圈,方便去世的先人进来取供品纸钱。
但苏睿又想到,每逢节假日,岑依洄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和她梁泽哥哥一起过,便见怪不怪,挥挥手离开,“那我找其他人吃饭,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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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背着包去了学校停车场。
梁泽曾经那辆拉风炫酷的跑车,已经换成气质沉稳的黑色商务轿车。
岑依洄平日极少开车,今天领了任务,去机场迎接出差回申城的梁泽本人。谁知到了机场大厅,就看到翻滚的大屏幕上,显示梁泽的航班延误。
她打开手机留言。
-二回:我在出口处的咖啡店等你哦。
安检外的咖啡店客流稀少,岑依洄找了一个临窗座位,登录外文小说翻译的后台,结算提现上个月分成。
银行卡很快收到到账提醒。
岑依洄扫一眼卡内总余额,心说最近好像走了财运。
先是兼职翻译的那套美校青春小说成功上市,她不仅拿到出版尾款,还因为那系列书在青少年群体中反响热烈,加印了一批。
其次便是在线网站的翻译分成。这两年,智能机品牌井喷式增长,带动各个大大小小的APP流量水涨船高,网站有了流量收益和广告收益,到她手里的分红自然也多。
岑依洄琢磨着存款数额,同时打开收藏的房产网站。
很可惜存款增速没赶上房价涨速。
正当岑依洄计算首付比例时,佳千的电话又打来,通知她,阅读网站的分成计算方式重新改革,需要兼职译者重新签一份补充合同。
岑依洄翻阅站短新发来的兼职计费公式,最明显的一块变更,是提高了有效互动的计算门槛。
译者获取分成的系数,主要取决于有效互动数量,改变有效互动的算法,就相当于变相削减了译者收入。
果然如梁泽所预言,缺乏透明量化标准的工作成果,最终分红会被收割缩减。
岑依洄并未对新的计费方式表达疑议,因为她没打算继续干下去。
已经大四,没有继续深造的念头,下半学期,她就要面临论文、毕业和就业三大重要议题。
梁泽的航班,迟到一个半小时抵达申城。
他在广州开完会直接去了机场,轮廓硬挺的灰色羊绒大衣里,还穿着成套的黑色西装,手里拖着的拉杆则是岑依洄年初送的礼物——
一款银色铝合金登机箱。
梁泽走到出口,一眼锁定咖啡馆,刚抬步,侧边闪现的轻盈身影出其不意扑进他怀里。
繁忙的航站楼内,旅客脚步声和行李箱的滚轮声交织嘈杂,岑依洄在梁泽怀里仰起脸撒娇:“等你好久,我都饿了。”
梁泽勾起嘴角,换了一只手握箱子拉杆,抬起右手臂将岑依洄揽入怀里,“先去吃饭,想吃什么?”
“不要在外面吃,说好今晚我们两个人在家做汤圆的,”岑依洄说,“我已经买好糯米粉和馅料。”
到达停车场,梁泽自觉去了驾驶位,发动前,哄依洄:“别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