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依洄(157)
赵及川气得砸桌子:“都他妈在过家家呢?”
梁泽蹙眉, 刚举报,联投公司就作出反应,未免太快了。最大的可能,联投公司的内部早就有股东倒戈,而此次的监查只是个借口。
依靠行业中的人脉,展合又得到新情报——
据说有人向联投公司的股东透露,声称展合内部分歧大,两位创始人,一个在夜店打架,一个被卷入绑架案差点掐死人,非常“不稳重”。
打人的视频都给挖了出来。
投资行业里,创始人的形象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在为整个企业的专业度和可信度背书,所以投行人士从上学就开始卷履历和学历。
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联投公司的股东看得直摇头。
助理猜测:“肯定是竞争对手干的!”
可竞争对手那么多,揪出是谁也没用,毕竟监察部门的调查结果还没出,算法项目有罪无罪还另说。如果真的侵犯了隐私法规,整改之余,还得付一大笔罚款。
当务之急是寻找新的联合投资人或机构,吸引新的资金进入项目,填补空缺。
风控算法项目处处要钱,从云计算资源到算力支出、到数据购买,一旦缺资金项目便会立刻停摆。那么前期投入的高额资金全打了水漂。
展合是最大资方,如果这个项目黄掉,资金链断裂,极大可能引发严重的市场信任危机和内部人才流失。
梁泽和赵及川发动手头上所有能争取的联络人,寻找新的联合注资伙伴。
但算法被举报审查的事已经在行业内传开,没有公司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进场。
岑依洄对金融投资类业务了解不多,但从梁泽越来越晚的归家时间、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中,嗅到事情的严重性。
睡前都听到梁泽在打一通又一通电话。
场面似曾相识。
2008年金融危机,正晴的资产迅速贬值无法套现,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梁世达也是这样天天打电话和应酬。可惜周惠宣耐心有限,没等梁家度过危机、东山再起,便找好了下家。
岑依洄似乎理解了周惠宣当初选择离开的缘由——因为周惠宣对梁世达的爱有条件、也很稀薄。
同甘可以,不能共苦。
岑依洄还有了另一个发现——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梁泽。
喜欢到愿意同甘共苦,苦久一点也能接受。
入夜,江兰湾客厅中央一盏现代化的弧线型金属落地灯,光影静静笼罩打瞌睡的岑依洄。她穿了沐浴后的单薄睡裙,双腿蜷缩沙发一侧,半张脸枕在绵软的抱枕上。
时间在安谧的夜里步履不停。
梁泽推开房门,便看到如一幅笔触柔和细腻的画面。他很轻地合上门,探手解领带,同时悄步靠近岑依洄。
岑依洄睡得沉,没被脚步声惊扰。
梁泽一只手搭着沙发扶手,另只手按着沙发椅背,微微弯腰,这个姿势将岑依洄虚虚围在一个固定地界。焦头烂额一整天,瞧见岑依洄平和温润的睡颜,疲惫瞬间消失一大半。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梁泽不舍得叫醒她。
反倒是岑依洄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主动睁开眼,在梁泽上半身投射的阴影中苏醒。她习惯性地伸手臂去勾梁泽脖子,手腕被挡一下。
岑依洄不太高兴地蹙眉。
梁泽解释:“我在外一天,衬衫沾到味道,先去洗澡。”
岑依洄:“我不嫌弃你。”
“嗯?”梁泽笑一笑,作势要靠近她,“那好,我来抱你了,反正我也好想抱你。”
离得近,酒气愈重,不知他陪人喝了多少。
岑依洄瞬间后悔,手臂撑在身体两侧不断往后退,直到背脊紧贴沙发:“算了算了,梁泽哥哥,你先洗澡。”
梁泽不继续逗她,直起身体:“你先回卧室睡觉,我洗完就来。”
岑依洄“哦”了声,仰头瞥一眼梁泽。
梁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显然是与重要人物聚餐。他的站姿挺拔英俊,穿上正装,有股浑然天成的精英气。只是下巴泄露了他的焦虑烦心——上头不知不觉冒出浅浅的青茬。
岑依洄一度很喜欢在清晨起床的时刻,摸梁泽新长出的胡茬。
有时她醒得早,指腹来回蹭梁泽下巴,硬生生把他吵醒。梁泽闭着眼握住她的手腕制止,沙哑的嗓音说“别闹”。
岑依洄便不闹了,亲一亲他的唇角。
等到梁泽睡够了,彻底清醒,他起床洗漱打理,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冒出的短茬剃干净。
岑依洄有些难以言明的遗憾。
她其实挺喜欢梁泽因前一晚激烈做/爱——刺激了雄激素分泌——而冒出的胡茬。这样的梁泽在她看来有种带着张力的性感,让她想被梁泽亲吻占有,或与他交/合,或者做任何事。
但今晚新冒出的胡茬,显然是由于工作压力和生理疲惫导致的。
岑依洄只觉心疼。
浴室淋浴的梁泽未曾注意岑依洄的小心思。潮汽氤氲的环境里,水流自发间蜿蜒流淌而下,梁泽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填补资金空缺。
头上盖着干毛巾,拉开浴室门,岑依洄竟然还没回卧室。
洗干净了,就可以拥抱。
梁泽过去将人抱坐在腿上,尚未与她亲昵一番,就听岑依洄先发问:“梁泽哥哥,你们的项目,是不是还缺很多钱?”
“嗯。”梁泽说,“正在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