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烂(123)
“我知道。”他再次道歉,“对不起。”
宁希望向窗外,冷风呼啸,冬天的阳光没有温度,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她能感受到沈淮启的愧疚和悔意,说不难受是假,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她看到的向来都是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沈淮启。
从未像此刻这样狼狈。
她移开目光,短暂的难受被更大的失望压下。无法回应的感情注定会遍体鳞伤,她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我们两个之间只剩下兄妹这一条路。”宁希平静地说,“以后你怎样对沈沫沫,也怎样对我吧,都是妹妹不要区别对待。”
沈淮启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宁希打断,“至于其他身份……”
他眼底涌起一抹希冀,想要听到不同的话语。
可宁希冷漠无情,将这一点希望压碎:“我对前男友,向来都是形同陌路,再不联系。”
‘嗡’地一声,沈淮启只觉得有些东西从手中毫不留情地溜走,他想要伸手,却怎么也抓不到。眼底通红,眼睁睁地看着宁希转身离开。
原来望着离开的背影,是如此绝望。
十年前,宁希看了那么多次。
沈淮启生出一种难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宁希。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站在同样地位置。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事全都是为她好,可现在才发现,每一件都是在伤害她。
而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份自我感动。
……
张特助胆战心惊地从后视镜中望着面色不虞的男人。
他是五年前入职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沈总就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他能沉默冰冷地处理公司各种事务,也会在面对追求者的暗示时冷漠拒绝。
他一直以为身处高位的人就是如此。
直到宁希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有的认知。
沈淮启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他会看着手机笑,会时刻惦记在公寓中的人。宁希在家的时候他从不加班,甚至期待下班。
以及现在,后座的人明明看着与平时没什么差别,可他清楚,他的眼睛里透着看不懂的情绪,有悲伤有悔意更有不知所措。
有些眼泪不是从眼睛里流出,而是从心底,是旁人看不见的苦涩。
张特助轻声开口,打断走神的沈淮启:“沈总,是送您回公寓吗?”
LED灯透过车窗落在脸上忽明忽暗,后座的人一直未回应,他降低速度,没有催促。
许久之后,后座传来沙哑的声音,沈淮启说:“去老宅。”
张特助:“好的。”
从溪市到湘城,现在又马不停蹄地开往老宅。沈淮启没有惊动老宅的任何人,独自一人去到祠堂。
祠堂没有灯,只有桌子上点燃的蜡烛左右摇晃。
沈淮启跪在蒲团上,压抑的情绪就此释放,浑身透着低落。
他是沈家长孙,从出生开始有些事情没有选择权,比如接下沈氏集团重任。在他小的时候,沈氏开始走向低迷,沈宸年和云欢臻整日忙碌,甚至连退休的沈老爷子都开始频繁走动。
而他被送到宁家。
那时候文一涟怀有身孕,宁柯崎不管多忙都会回家。
沈淮启坐在文一涟身边晒太阳,文一涟本就是个跳脱的人,只不过怀有身孕让她寸步难行。宁柯崎不想让她吃冰的,辣的,但她忍不住,每次都开口问:“淮启,你想不想吃冰淇淋?”他压根不用回答,文一涟会自己说好的,我知道你想吃。
偏偏每一次都会被宁柯崎发现,文一涟一脸无辜:“不是我吃的啊。”
沈淮启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宁柯崎明明不允许文一涟吃,冰箱里却还是会准备她喜欢的口味。文一涟笑着回答:“淮启宝贝,我逗他玩呢。”
“你来,我在给妹妹起名字,你觉得哪个更好?”
沈淮启还没明白过来,被这个更具有吸引力的吸走目光,桌子上的字他都认识,却读得很慢细细品,最后在‘希’字上停下。
他指着这个:“希望。”
文一涟连起来读:“宁希,好听,就这个了。”
“啊?”沈淮启没想到文一涟纠结了那么久的名字居然被他定下。
宁希就是在这种鸡飞狗跳,却又欢乐充满爱意的包围下降生。小小的一个,沈淮启不知道怎么抱,不敢用力又怕她掉下去。
小姑娘完全继承了文一涟的跳脱,有她在的地方从来不会缺少欢笑。
她和沈淮启完全不一样,她身上没有家族的压力,只用开心快乐就可以。沈淮启心想,还好宁希不用像他一样。
沈淮启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比他大的人见到他也会虚情假意的夸赞讨好。他讨厌这些,却又不得不恭维。
因为他使用的金钱,地位都是沈家给的,不能即想要,又不做。
可他庆幸,还好他的家庭和睦,不管是谁都是为了整个家好。
放学路上,他碰到一条受伤的小狗,沈淮启本以为家里会像往常一样纵容他收养,可他万万没想到,爷爷冷漠的摇头。
沈淮启不理解,生气的躲在房间里。
沈宸年知道后,叹了口气:“淮启,你是家里的长孙,以后要继承沈家的。商场如战场,不能有软肋。和你爷爷道歉,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