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烂(24)
宁希点点头,走在他身后。走到门口,身前的人拉开门让她先进,两人的位置还是一前一后,只是顺序变换。
位置只剩下两个,宁希坐在了云欢臻旁边,沈淮启落座在沈老爷子旁边。很巧,两人的位置刚好面对面。
这个桌子上全是沈家的人,十年没见话题一直围绕着宁希。
“怎么出国几年变得不爱说话了。”
“小时候性子像小文,长大了自然像她爸爸。”
“是啊,小时候活脱脱一个小小文。”
云欢臻一脸不乐意:“我们慢慢怎么样都是极好的。”
“诶呦,不是那意思。”说话的几人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慢慢别生大姑姑气,小时候好现在更好。”
“怎么会。”宁希笑了笑。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点。”沈惠坐在沈淮启的身边,托着腮言笑吟吟:“慢慢小时候最黏着淮启,长大了倒是不那么亲密了。”
宁希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僵硬地抬起头。
长辈们似乎以调侃小辈为乐,连沈老太太也跟着回忆小时候的事。
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她的眼中只剩下沈淮启,可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爷爷说是她出国的时间太长冲淡了小时候的情谊,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宁希知道,再也不会了。
感情从变质的那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他们默契地不提从前,默契地维持表面的平和。
宁希深呼吸,笑了笑。
没有选择的权力,那她就自己创造。
宴会结束后,沈淮启开车载着云欢臻,沈宸年和宁希回沈家。第二天是周末,宁希不上班不着急回公寓,坐在餐厅陪沈母喝热牛奶。
快要喝完时,阿姨又端出一杯准备送上楼,宁希看到后问道:“是给哥的吗?我送上去吧。”
她将自己杯子里的牛奶一口喝光,从阿姨手中接过牛奶。走到沈淮启门前时,深呼吸才敲响门。
几秒后门打开,沈淮启刚洗过澡,发梢滴着水,他正拿着毛巾擦。没想到来人是她,愣了下。
宁希没错过那几秒的反应,她扬起唇角:“哥,热牛奶。”
“嗯。”沈淮启接过,“谢谢。”
她还是笑着,在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后,一字一顿:“沈淮启。”
“你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这么多天一直闭口不谈的那天,被宁希摆在明面上。
走廊上昏暗的灯光落在宁希身上,又汇聚在沈淮启眼中,他沉默片刻正要张口。宁希没有给他机会:“你觉得我把自己处在危险当中,酒吧老板是那天酒局的其中一个,我明明认识却没有护着自己。”
“所以你生我的气,我知道。”宁希深呼吸,仰头朝他笑:“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吧。”
镜中花水中月又如何,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没有再走一次的勇气了。
像以前一样,以前又是怎样的呢?又是多久的以前呢?
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宁希背挺得很直,没有暴露一丝逾越的情愫。
比起分别,她宁愿兀自难过。
像以前一样。
像一个正常人。
像普通妹妹对哥哥的情感。
不要再被他发现了。
宁希望着夜空,星星那么明亮,却不属于任何人。
第十五章 沈淮启。
夕阳照在跑道上,像是晕染的画面。下课铃声敲响,教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默契地向门口墙边的女生投去目光。
有人想要同她讲话,看了眼教室的老师后作罢,跟着队伍往外走。
很快,教室里空便荡荡,老师拿着水杯慢悠悠走到门口。
这个角度宁希只能看到面前人的鞋尖,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给你家长打电话了吗?”
宁希点点头,站得时间太久了,小腿又酸又涨,她把重量放在一支腿上缓解疼痛。
广播放学歌曲尾音落下,宁希渐渐撑不住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没有睡着只是太累,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疼。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腿麻到站稳整个人向前倾倒。
下一秒,撞进僵硬的胸膛,脸碰到冰冷的羽绒服拉链,宁希缩了缩脖子。
抬头看到沈淮启眉眼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困成这样?”
宁希咬着下唇没说话。
“你们老师呢?”
“办公室。”
十几岁的沈淮启身高已经超过同龄人一大截,宁希费力仰头才能看清他。头发被他顺了几下,又听到那人温声道:“没事,有哥在。”
沈淮启弯腰牵起宁希的手,挡着刺骨的冷风,走过寂静的走廊。
办公室内,老师见到来人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顿时生气:“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们家长呢?”
沈淮启冷着脸:“我就是宁希的家长。”
“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了。”老师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比沈淮启还低上半头,但气势汹汹,“这周有许多老师反映宁希上课睡觉,也不知道你们家长回家怎么管孩子的,回家疯玩来学校补觉?当学校是什么地方,怎么不搬张床来!”
老师说完,场面一度安静,宁希在一旁垂着头一句也不反驳。
几秒后,意识到这位老师说完,沈淮启才开口:“首先,今天的天气零下八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您让一个几岁的孩子在教室外的风口站整整两节课,有没有想过后果?”
“其二,您身为老师在知道学生经常上课睡觉后,不去了解学生背后的原因,一口断定她是回家玩耍,不觉得过于武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