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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42)

作者: 酒乐不留君 阅读记录

钟南星的药圃,与罂之花的靠天养地培的毒园子自是不同,这里是沟垒分明浇灌有序,绿草如茵欣欣向荣,一派生机勃勃。

钟南星正在收拾筛子里晾晒好的药材,忽而听见一阵鬼哭狼嚎,他耸了耸眉头旋即自顾自的,继续挑拣药材去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是叶晓,但凡有事,也不是好事。

叶晓在外头唔啦哇啦地嚎了半天,没见钟南星出来,倒见牵着对他指指点点的娃娃的婶子路过,还有俩路过的小卒,伊始那俩小卒瞧见他在那喊嚷倒是反应快,赶紧你推我搡要跑路。

叶晓抡紧拳头道:“等等,你们看见啥听见啥了?”

“没、没有……”

“天晴、天蓝——”

叶晓依然道:“嗯,识趣,赶紧滚赶紧滚。”

“好嘞好嘞,小的告退,走走走……”

这时钟南星迈着缓缓的步伐,走到篱笆口,将手上那包好的若干草药递了过去,道:“给,快给人送过去。”

叶晓接过东西又支吾其词道:“我说二叔这个、那个……”

“上面是清凉膏,用来止疼的,刀伤剑伤鞭伤头疼心口闷都能治,健康无害还无并发症,你还杵这干什么,从那来回那去,别在这妨碍我给别人看病。”

叶晓如同乍时回魂似的,“嗳嗳嗳!谢谢叔太好了您嘞——”说完便像个兔子弹射而起,跑没影了。

清河的伤口钟南星自然看过,还有股淡淡的药草味,这药草味钟南星一闻便知是八仙草,八仙草也正是他制作清凉膏的原材,乃是医治外伤的上佳草药,尤其是止疼。

没想到他一介从医数载的大夫竟是被小看了,该说是孺子可教,还是恃才视物。

钟南星捋了捋胡子,充满笑意道:“聪明,还不够聪明,竟然能忍着那么久的疼,也该他受受苦长长教训。”

说罢他便心情舒畅地转身进去了。

——

清河一直都是半睡不醒,并非光是忍着伤口的痛,还有自昨日醒来后未曾进食的空腹感,他心慌意乱早已是体力不支,都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时,有股淡淡的香味徐徐散开,安神舒适,随后他又感觉伤口阵阵清凉,痛感也在逐渐淡去,尔后酣然入梦。

阿镜看了看香炉中袅袅升起的安神香,问道:“涯当家,这是什么香?连我闻着都想睡了。”

叶晓仍在清河解开衣裳的身上抹清凉膏,目不转睛道:“迷幻香,说它是迷药比较合适。”

“迷、迷药?!”

阿镜登时捂住鼻眼弹射出好远,很快又反应过来,咋咋呼呼:“你你你你你——你想对我家少爷干什么?想我家少爷也是清清白白来的,能不能也让他清清白白地回去呢呜呜呜……我可怜的少爷——”

他恸哭跪坐于此,好像戏台上颠倒氛围的小丑角,演绎生动,有趣且智障。

“给本大爷滚,赶紧去把煎药的炉子拿过来,再废话老子把你煎了。”

“可是迷香……”

“那是为了让他早点睡一场,况且本大爷一个大男人对哪个姑娘感兴趣也不会对你家少爷怎么样吧?”

阿镜用袖子捂着脸抹泪,好似不依不饶道:“怎么不会,喜欢美人的男子多了去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少爷——阿镜一定好好陪着你……”

“你——!”

一时间,叶晓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阿镜紧咬不放:“少爷,他果然要杀人灭口了呜呜呜……阿镜命不久矣。”

叶晓随后将药膏一放,气急败坏道:“本大爷去拿,你守着,安心了吧!”

他大步流星地迈开步子,并咬牙切齿地逃离了阿镜这座烧得能叫人肺管子爆炸的隐形火山。

钟南星开的方子是张药膳方,其中特意注写了老母鸡需得三年以上,前七日每日熬制,不可断喝,前三日应以流食为主,不可过补,三日后所伤势开始好转便需滋补强身,此序亦不可混淆。

叶晓亲自跑了趟后院,负责宰禽杀猪之类的炊事之一的付婶子说到,鸡鸭鱼肉都有,活鸡活鸭自然也成群,可这老母鸡实在屈指可数,都是养着下蛋孵种用,而这三年以上的就仅此一只,是她六岁孙女儿椿吖所养。

付婶子领着叶晓到了自家门口,便自己进去了,眨眼功夫,一只毛色黝黑的老母鸡便被付婶子拎了出来。

“给,大当家的,这寨上什么都有,老母鸡还真找不到几只,您要找最好还得去况留城里去买,不要鸡贩子的,寻常人家里养的最好。”

叶晓频频点头,“多谢。”

当付婶子刚关上屋门,叶晓便听见身后一阵嚎啕大哭,直听到:“呜哇哇……椿吖的鸡……那可是我用几支糖葫芦跟阿爹换来的……没了——”

伊始是悲泣交加撕心裂肺的小孩哭声,尔后椿吖紧接着又喊道:“阿奶,他那是横刀夺爱!”

付婶子的声音还在旁附和:“小小年纪都哪学来的话?”

“我不管,我要我的鸡,不,糖葫芦——”

……

叶晓拎着老母鸡从后院出来,又经过西边各处小巷,恰巧碰见灰麻雀时停留了片刻,这才终于回来,熬完整道药膳需要好几个时辰,从日白到黄昏,炉火才刚刚休止。

这处偏僻的院子无名无姓,离众人所居的各个院子有些距离,原本是住人的,可有诸多不便就早早搬了过去,现在自然是有炊无米,早午晚饭都需有人送。

等清河养了几天,叶晓打算将人带回自己的葡萄园去,那儿地宽安静适宜无人敢打扰,只管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