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5)
七面具上的机关被移动时,偶尔也能瞥见大班主面目的一角,只是看不全。
相互移动其他几面亦是如此,从未见过如此机木术的人都瞠目结舌,觉得甚是新奇,但钱缪来这岭崖城之前也是见过天下奇能异术之人,倒也见怪不怪,只是他由此横生一计道:“不如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没见过这种稀奇玩意,不如就随机让人上去移动七面,然后由这人决定猜哪面如何?”
说完钱缪不禁暗夸自己的奇妙计策,这下定能报让自己出糗的一箭之仇!
剩下的观众已经心里抓痒般的跃跃欲试,不管钱缪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他们只要能玩玩这机关就无关紧要。
“对啊对啊,有道理!”
“我可以代劳!”
小蕊有些许为难,毕竟这七面具制作工艺繁复,若是碰缺碰少了该如何交代才好,正待她踌躇不定为难时,大班主脸一侧便点头同意。
这时阿镜也悄悄靠到清河身旁,替自家少爷胸有成竹地说道:“少爷,你是不是已经全部看出其中的名堂了啊,我反正是看不明白。”
清河却是十分镇定且悠闲地端起一杯茶喝,尔后展开扇子俯到阿镜的耳根旁,事不关己地道:“不知道,听天由命。”
“啊……啊?那刚刚少爷你!”
全是蒙的??
“嘘。”
清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似乎仍是镇定自若。
压轴好戏开锣了。
阿镜不停地在心中嘀咕:完了完了完了……
首先自告奋勇的客栈小二推动了\"惧\"之面,对调\"哀\"之面,当面具缓缓被移动时其中的铃铛声也叮铃作响,时缓时急时轻时重,仿佛那里面正有一两颗珠子频频滚动。
可小二估计是玩起来新鲜完全忘了猜谜之事,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直道:“猜、猜\"喜\"之面吧……?”
在小二差点没被某些眼神洞穿成筛子,含笑带歉毕恭毕敬地退下时,清河摇着扇子已道:“我猜无珠。”
他的声音轻柔不带一丝疑惑,甚至处之泰然的神色令钱缪在内的众人对这个答案都半信半疑,遂纷纷望向大班主脸上的面具。
小蕊按开\"喜\"之面的机关,小面具得以开始从本体上分离,在她拿到\"喜\"的一刻竟不由自主地惊道:“无珠。”
她也是观众,全部答案只有在场的大班主一个人知晓,而\"七众妙具\"确实出自机木术极为厉害的巧匠之手,虽然原本并不是用来作傩戏面具用的奇巧之物,但若是被一个普通人轻易识破的话,估计此刻最不好受的是大班主自己。
小蕊不免插了句嘴笑言:“公子,好眼力。”
钱缪依然没有服气的意思,直说这回他要亲自动手移面好不会有人从中作梗云云,清河拖长音调:“大兄台请便——”
这位实在难以服输的钱公子依次对调了\"爱\"\"欲\"双面,只是在他刚落手完毕还未决定应猜之面时,清河早已踱步转身借用合起来的扇子指道:“我仍猜,无珠。”
其斩钉截铁的语气都不禁叫人拍手称快,看到这里大多人心中都已明了,这种白衣温雅的公子可能确实不是蒙的,面具大有玄机。
但唯独钱缪反应过来,心里一喜地直拍大腿道:“好呀!露馅了吧,我就说你们肯定串通好了,我都还没让你猜那边你竟然先说出口了,这不是串通好的是什么?”
清河听罢便揽臂稍作思忖,甚感懊恼,尔后用扇子轻拍额头再次道:“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明白,我说的是,\"爱\"无珠,\"欲\"无珠,\"喜\"无珠,\"怒\"无珠,\"哀\"无珠,\"惧\"无珠,\"恶\"亦无珠。”
“什么……”
“什么?”
众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有些人因好奇心驱使竟离桌而起,向着七种面具皆投首驻足而立,可惜他们再望眼欲穿也看不懂这面具其中的构造与奇特之术。
小蕊心里更是一惊,她移目往大班主的方向一瞥,竟看见大班主握住长枪身的拳头已有青筋跳起,她猜八九不离十那位白公子是全说中了。
她本也好奇为何大班主不让自己说出几面有珠,难道是大班主胜负心一起特意为难人不成,看来并不是如此,七面可能皆无珠。
小蕊顺应众意一一按开七面机关,而每一面的答案竟都如清河所说,空空如也。
虽然解了大家的疑惑,只是这岂不是更加深了两方串通好的嫌疑,既然都是空那么如何猜都不会错,闹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场乌龙?
到底还是钱缪的小心思赢了,他正欲讥笑出声撺掇大伙一起轰人,谁知竟是大班主首先动手,长枪冲破沉闷的空气剎那间便已挥舞到了清河面前,他那疾如旋踵动辄虎虎生风的舞枪动作,叫人完全无法相信大班主只有区区十年的功夫。
“……班主!”
在场所有人与其说是呆愣在了原地,不如说是被余威所震慑,因腿脚发软而动弹不得,钱缪虽然看着身形彪悍但他可是第一个就瘫坐在地上,吓得两眼发直。
更有倒霉蛋恰好站在清河的前面,侧脸离枪仅有寸余之隔,当人反应过来时全然往后倒去,跌在椅上。
好险!
此刻只怕惹祸上身之人都不由自主地躲了几丈远,非是客栈空间受限还不可轻举妄动,他们都巴不得逃到百八十丈之外。
清河轻微侧头环顾一周,又看了看眉眼下近在咫尺的红色枪头,道:“阁下何意?”
从进门后不露辞色的大班主终于低沉冷言道:“本大爷,用这些赌你的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