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63)
随即他拿起册子,约莫翻了数十页才停下,心道:这、这、这这这这这……这得比到什么时候啊!
因大当家的吩咐及清河自己的身份所在,他这个小小的名册官真是无人敢怠慢,有人端茶送水、扇风消暑,更有人嘘寒问暖就想混下脸熟,还有些人是因大当家故友这个由头而来,乡里乡亲少见多怪,他们想瞧瞧能和“魔头”玩得开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等见了清河的样貌之后又不禁吃惊,回去之后再一传十十传百,各各前仆后继没完没了。
清河直觉得腹背受敌,他向来心软也不知如何退场,如若不是心软也不会答应母亲走上回家的路途,如若不是走上回家的路途又怎么如此一波三折,在这受累无穷。
他醒悟过来,看来父亲每日在外应付完阿谀奉承后,还得回家承受发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与儿子随时会命垂一线的双重打击,实在是惨哪。
这会忽地有人拽了几下清河的衣角,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之前来送化味果的孩子,便蹲下问道:“你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呢?”
石头道:“石头。”
“石头,那你来干什么呢?”
“这个给你。”
说着,石头从身后掏出了一串糖葫芦,清河有些诧异,却更有些惊喜,他接过糖葫芦笑道:“谢谢你。”
于是石头就开心地跑了。
圆形楼阁内的东南西北四处设有当家席位,视线明朗可观全态,无疑是上座,不过此时此刻四个当家中,只来了三个,唯独缺了四当家陆丰扬。
听闻留云寨四当家以机木术为所长,比起另外三位功力莫测的当家,这陆丰扬倒显得平平无奇,但天下中的奇术之神秘少有人知,清河倒对这位四当家生出一些好奇心。
下一场,孟卓。
阿镜惊喜道:“少爷,是孟大哥!”说完就一个劲地鼓掌。
清河可不像阿镜那样过了就忘,上回孟卓虽是说奉命护卫,但实际就是监视好汇报行踪,孟卓也许当时确有护卫他的意愿,但经此一事却让清河长了个心眼,常人不可尽信。
孟卓使的是剑法,他的剑气如虹身法自如,是一个实在且刚正的剑客,大大方方光明磊落,连兵器碰撞的铿锵声都清脆明朗,器随主人,看了这一段演武,清河仿佛又被什么给说服了。
这是一场让人觉得极为舒适的比试,双方各有千秋且出类拔萃,点到为止只以刀剑论高低,剑刃交锋如霜雪,挥舞如流星。
观者看得目不转睛,一时竟忘了吶喊助威。
清河双目注视,也不免有些紧张,战局焦灼不分上下,实在很难猜得出谁胜谁负。
孟卓的对手叫林向峰,也是个擅长用剑的剑客,他的身法飒爽利落,落剑时当机立断毫不遮掩,与孟卓的迂回调和又有些许不同。
说时迟那时快,林向峰又使出一招飞刍挽粟,是在近距离下以极快速的出剑速度攻击对手的正前方,击打对方个出其不意,好占居上风。
却是双方势均力敌,孟卓又以同样速度的挥剑力度击西打东,化解之余便借力发力成功制空,如此就以全身之力气将剑刃刺向林向峰,林向峰无法接住情急之下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逼出擂台边,只好背水一战以自己的低位博个一线希望,以便金蝉脱壳。
双剑即刻交锋,谁知孟卓仿佛就等此刻,他落地跃高又倒挂而落,霎时似乎有无数剑影顷天而下。
“是飞鸟投林!”有人叫道。
林向峰被逼仄至极一时辨认不出剑的方向来,直觉得身上的布料漫天飞舞,原来是孟卓皆一一削去了自己的衣裳。
林向峰疾步躲开数步,孟卓便也随即落了下来,收剑而立。
场面寂静又诡异,观者只见林向峰的身上西露一块,东少一片,比那街上要饭的叫花子还不如。
“哈哈哈——”
“哈哈……”
林向峰急忙上下打量了下袂连悬挂的自己,直觉得羞愧难当,但又抱拳笑道:“孟卓兄好剑法。”但随即又从手中落下一条玉佩,他颇有些得意道:“不知孟卓兄是否认识此物啊?”
看热闹的人知道这玉佩的顿时哑然,孟卓脸色微变,只急着去摸身上的东西,发觉确实空无一物。
孟卓道:“林兄如何得手?”
林向峰道:“就是你的那招飞鸟投林,我以为是躲不过了,没想到被我碰上破绽便顺手拿了来。”
说完,林向峰就将那玉佩完好地归还了孟卓。
孟卓接过东西,神情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不过他也只好先谢过林向峰。
场外的人突然喊道:“那这是谁赢了啊?”
“平局?”
“还是孟大哥比较……”
“我感觉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
“我站向峰。”
一时众说纷纭,各执一词,场面十分混乱,就连擂台的裁判都不知如何判定,双方都惹不起。
阿镜靠近清河道:“少爷,你说这算谁赢啊?”
清河端杯而饮,不动声色。
这时孟卓站出来说道:“不用争了,是林兄获胜,他识破了我的招数应得此胜。”
林向峰闻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话音刚落孟卓便抱拳一礼,尔后退场了。众人似乎对此有些出乎意料。
不多时,林向峰便来报名。
“林向峰,还请公子劳烦,记住我这张脸~”
额——!
清河举笔的手霎时像被定住似的,林向峰此时扬眉咧嘴,与台上比武的样子根本是判若两人,他这才明白,孟卓是孟卓,林向峰是林向峰,无法混之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