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109)
一听她说要离开,周围人一时间表情各异,商陆面上难掩悲痛,想开口相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毕竟命都快没了,还顾什么亲人情义?
商怀砚头靠在二夫人怀中,渐渐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他有些许回神,抬起头来抓住二夫人的手哀求道:“好!娘我们现在就走!再不走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二夫人被他抓得有些疼,奈何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能带着苦恼的表情答应下来。管家终究还是记着商老爷临终时对他的嘱咐,硬着头皮站出来阻止道:“夫人不可,且不说老爷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奴照顾好夫人和三郎君、四娘子,你们孤儿寡母离了山庄,难道又回那破旧的别院去吗?”
“再不走命都没了!知道是你们谁憋着坏要将我们商家的人赶尽杀绝?我们不走,那就是你们走!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山庄!”
“休要胡闹。”商怀墨站起身,看向商怀砚的表情不带一丝情感,“李叔和阿豹在家里尽心侍奉爹爹和娘亲的日子比你们都长,我们商家绝不是苛待下人之人,断不能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连夜下山诸多危险,你们若执意要走,我也不拦着,明日一早让李叔送你们下山。”
“那我们明日就走,天一亮就走……娘亲,好不好?”
他渴求的眼神分明带着求生之意,二夫人看向一旁的商雪诗,她显然也被方才一通混乱的打斗吓住,楞楞地看着地面不言语。
“好,明日就走。”
三人抱成一团,一个屋子里的人却注定明日就要分道扬镳,各求安生。包括商怀墨在内,大家都安静下来,一个个逐渐散了。
又折腾一夜,季窈走出来才察觉自己还病着,脑子嗡嗡作响,眼皮打架不停。刚要随手搭在商陆肩膀,好让自己走路没那么飘飘忽忽,南星一把站到两人中间,接过季窈的手揣进怀里,满脸写着不高兴。
“还想去搭别人的肩膀。”
少女瘪嘴,心里还记着他今晚对自己粗暴的样子,“总比有些人趁人之危要好。”
“出汗有益于寒症病愈,不信你问商陆。”
问什么?羞不羞!
“咳,”商陆假装没听懂,站在自己房门口同两人摆手,“如今又是谜题又是命案,若掌柜想下山,明日我也可以找人送你们下去。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走?当然不。
季窈挣脱南星的手,站到商陆对面,正色道:“自然不会走,且不说你是我最得力的伙计,店里生意能这么好,平日里多亏有你照拂,就算退开这一步,你在我心里,早就与我的亲人、朋友一样重要。举目无亲的苦,我知道,若我们也走了,你在这山庄之中只会更难。再说解谜也好,命案也好,我既然参与其中就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若真这么逃了,倒叫人看扁。你且放心,我们一定会陪着你的。”
亲人的反目,在商陆看来不过是利益驱使,所以面对商家这些时日的争斗,他已经释然。却不想季窈一番话,像是一双寒夜里温热的手,将他的心撕开一道口子,三人之间赤诚暖心的情谊就这样悄然钻进他的心里。
明媚温柔的少年郎鼻头一酸,语气有些哽咽。
“好,那你们早些休息。”
告辞商陆,季窈和南星拉拉扯扯着往东厢房尾端来。想起少女方才那一番炙热且真诚的话,南星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如今身边有我,怎么算是举目无亲、孤苦无依的人?若真在这里遇到危险,我宁愿带着你即刻就下山去,远离这些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季窈的房门口,眼看着他还想往自己房里走,少女赶紧将他推出去,“如今连商陆的醋你都要吃了。他是我们的朋友,帮他是理所应当的。”
“没打算袖手旁观,只是想先送你下山养病,我再回来帮他。”
“你快回房罢。”
下一瞬,季窈的手被少年抓住,他一个侧身轻松进了屋子,拉着季窈往床上躺。
“不回,等师娘踢被子的时候,我得在一边替你盖回去。”
他怎么还记着?
季窈扶着额头,感觉脑子已经不堪负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别赌气了,好不好?”
他置若罔闻,伸手过来替少女宽衣,目光中仍是坚定不移。
“非是赌气,只是明白过来,我对你还不够细心。说好了要好好照顾你,要胜过师父,却还是让你病倒了。”解开少女外袍,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季窈胸口,话里话外,既带着愧疚,又有委屈。
“就让我陪着你罢。”
他音色暗哑,看向她的眼神里装满渴求与爱恋。季窈又一次被那微光闪动的小狗目光击败。
若他真能与自己成为同生共死的枕边人,余生倒也充满意趣。
拒绝的话哽在嘴边,季窈只抚摸上他柔顺的鬓角,悄然在心里起了波澜。
“那你可不许胡来,我还病着呢,没空陪你……一晚上。”
这可有些难,不过现下还是先将她哄高兴了比较重要。南星嘴角勾起一个淡笑,眼里闪着得逞的光。
“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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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喝了驱寒的汤药,但整夜劳心伤神,现在想来还是终究不该出那一趟门。季窈夜里要么鼻子堵塞无法呼吸,要么嗓子莫名干痒咳嗽不断,吵得南星整夜也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