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169)
“何事?”
他横季窈一眼,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感情,像是不忍,又像是迟疑。
“四天前,也就是这份口供里所写,云意得到一笔横财的前一天,她和典史的女儿一同去到南城外看了蹀马戏班的表演。”
“什么?”
季窈满脸震惊,下意识直接从凳子站起来,杜仲收回目光,接着缓缓道来,“且那典史的女儿说,他们之所以去到戏班子看表演,并非主动为之,而是那几日她每每路过南城门口,都能看到一个头戴老虎面具的人在那里发戏单子,说是每场都会请几个合眼缘的小娘子去到戏班子免费观赏演出,他们也是那日收到单子才去的。由此可见,他们或许是借此机会在找寻合适的目标,而云意就是那个被他们定下来的人。”
楚绪凑上来,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道,“前几年倒没听说,他们有请人免费赏戏的惯例。”
如此反常行为,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跟金十三娘有联系?真是她指示云意做的这一切!”季窈一拍桌子,迈步就往外头走,“我要去问问她!”
“掌柜!”南星赶紧上前拉住她,京墨从二人身后走上来,规劝道,“切不可草率行事。”
“肯定是他们把云意带走藏起来了,找到云意就能救蝉衣出来,否则再这样拖下去,蝉衣就被要定罪了!”
“可单凭典史女儿两句话,我们就去找她要人,谈何容易?”
“她那里拢共就那么几间帐篷,好找得很!你快放开我!”
我赞成。”杜仲突然出声,从众人身后站起来,“就算她没有将云意藏在戏班子里,也一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所以我们要去。不过,最好等到晚上再去。”
季窈一想,与其大张旗鼓跑去要人,可能会被她冷嘲热讽赶出来,偷溜进去,等找到云意的藏身处后再现身向她要人确实要稳妥许多,于是停止挣扎,安静下来。
南星见怀中人没了动静,想来又是听了杜仲的话才安静下来,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到了晚上,一行人患上夜行服,黑布蒙面,脚踝缠绑腿,坐上马车出了城门。
看见不远处帐篷营地里隐约的篝火,众人勒马下车,三七将马车驾到僻静处藏起,商陆则是站在门口接应。
做蹀马戏兽表演十分消耗精神和体力,季窈一路从门口悄然潜行到帐篷边,只有偶一两个人在帐篷外走动,且一应都是呵欠连天、没精打采的。他们此刻没戴面具,乍一看全是陌生面孔,还好五、六顶之中,只有一顶黄色的帐篷最大最亮,上面绣满各类猛禽鸟兽,在篷内烛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
因帐篷内光线远强于帐篷外的缘故,季窈一行人趴在帐篷外偷听,篷内人也无从知晓。
除呼啸的风声外,帐篷内十分安静,季窈凑到帐篷门口,将门帘稀开一缝往里瞧,转过头来低声道,“里面没人。”
杜仲眉目间神色沉凝,示意大家不可掉以轻心,“那她多半还在外面,大家小心。”
绕过金十三娘的帐篷,大家分开行动,开始对一个个稍小一些的帐篷进行搜索。可每一个帐篷里要么堆满表演的桌椅板凳和火圈花绳,要么就是那些门徒的住所,内里空间拥挤,被杂物堆叠满满当当,并未看见云意的身影。
南星扯季窈衣袖,示意她跟自己走,“兴许被关在笼子里。”
虽然季窈心里对这个猜想一万个抵触,但想起金十三娘那副无情的面孔,确也不无可能。
两人一路弯腰潜行到营地深处关动物的地方,看见面前无数被布盖住的铁笼,还没来得及上前掀开,耳边暮然传来几声鞭响。
这响声不同于一般皮鞭打在光滑物件上发出的声音那边清脆响亮,而是像鞭打在什么钝物,类似毛皮之上一样闷,少女与面前人眼神交换,决定凑过去先瞧一瞧。
如果有人在,那他们就得更加小心。
“啪”、“啪”,随着两人不断靠近,鞭打声逐渐放大。拐过一个黑布覆盖的铁笼,两人终于瞧见鞭打声的出处。
是一个女人。她正手持长鞭,不断抽打面前笼子里一只壮硕的黑熊。奇怪的是,那黑熊明明双手双脚都没有带铐子,铁笼的门也敞开着,它却只是不断发出嗷嚎声,丝毫没有要还击或者逃跑之意。
可就体型而言,它只需要轻轻挥动它的爪子,面前细胳膊细腿的女人就会丧命当场。
女人一边挥鞭子,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畜生、该死的畜生。”
难怪之前看表演的时候,季窈就觉得黑熊身上伤痕跟其他动物比起来,格外多些,不知是为哪般缘由惹了面前女人,竟招来她如此凶狠的鞭笞。
看穿着,那女人分明就是那日带金雕面具的金十三娘。
每一声鞭打声响起,季窈抓住南星的手就忍不住一颤,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疼得南星蹙眉,“窈儿,疼……”
“为何它不反抗呢?”
“谁?”
金十三娘听见动静,立刻停止鞭打黑熊,转过头来朝季窈和南星躲藏的地方看去。两人登时凝神屏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见细碎脚步踩上沙地的声音,他们意识到金十三娘还在往这边靠近,南星赶紧鼓起勇气拉着季窈一点点往外挪移。就在她转过弯瞧见两个黑色身影的一瞬间,两人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