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311)
杜仲内伤好不容易静养两日,她才刚一回来就惹得他动气,厚完她这嗓子也跟冒出烟似的又干又涩,一旦咳出声就收不回来。
季窈看他收不住咳嗽声,面露担忧又坐近些,一条腿跪上床榻来瞧他的面色。
“到底如何受的伤,怎么咳起来像个肺痨鬼一样吓人?”
他低头一阵咳嗽,一张俊脸本就憋得通红,抬头间面前日光消失,少女清丽的面容骤然放大,她外出这些时日他脑海中残存的虚影在这一刻变得真实、温暖,杜仲一口气没提上来,面绯耳热像煮熟了的螃蟹,转而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突然凑这么近干嘛!
季窈没明白他突然的羞怯,只当他真病得不轻,左右看一圈,瞧见桌上茶壶,下床来给他倒了一杯茶。热茶入口,金桔和金银花润嗓,季窈看他咳嗽减轻,捂住胸腔似乎咳得正疼,在床边站定,抬起自己一直手指头往自己嘴里送。
杜仲立刻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从热茶蒸腾的水汽里抬头喝止她,“做甚?”
“给你喂血啊。”眼看着她贝齿轻启,咬准右手食指就准备用劲,杜仲顾不得自己胸膛闷疼,从床边凑过来一把抓住她。
“不用!”
面对委蛇那样的神祇,不管是集结苗疆旧部将之生擒,还是单枪匹马用计降服,未来都注定是一场长期的硬仗。他不能依赖她身上血,成为自己复仇计划中无妄的牺牲品。
再者,他也不想她以为,自己对她但凡有任何示好,不过是觊觎她身上的利用价值。他其实对她……
大手松开少女胳膊,收回的时候她能看见他手背上因为体弱和消瘦而突起的血管。他眸色清亮,只是不敢直视她。
“不用……大夫已经看过,说我再休息几日就好。”
季窈只道他还在同自己客气,大大咧咧说起严煜来,“哎呀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早点好起来,不少受几天的罪吗?你放心罢,严大人五六天之前也喝我的血解他体内剧毒来着,今日让你吸上几口,不会有什么的。”
她本意告诉杜仲,不必对吸自己的血一事心存感激或者愧疚,没想到杜仲听完脸色又垮下来,眉眼下压,面无表情地转过来凝住她。
“你还让那个小白脸吸血了?吸的哪里,脖子?”
说罢他一改方才羞怯姿态,伸手大力将季窈拉到面前,撩开后颈秀发检查她的脖子。季窈重心不稳,扑倒在床上有些狼狈,嘴上喋喋不休。
“哎呀当然不是脖子!咬脖子多疼啊,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就像只饿急了的野狗……”
确认少女脖颈光洁一片,杜仲面色缓和,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姿势暧昧,自己不但将她衣衫拉扯得皱皱巴巴,还粗鲁地撩拨她头发,掀开她衣襟去看她的脖子,尴尬清咳两声,替她拉上衣领。
“那次咬你脖子,实在是我意识不清下的错举,与正常人在意识清醒下的选择不能相提并论。你若还在怪我,我向你道歉……”
“好了好了,我何曾同你计较过这些?”季窈已经被他时晴时雨的态度折腾得不耐烦,整理好身上衣服横他一眼,“喝不喝,不喝我走了。前脚刚回来就进屋子来瞧你了,我这会子还困着呢。”
“不用,我再如何受伤,身体也比那个小白脸好。你既困乏,回屋歇息去罢。”
她进来打扰他这么长一阵,什么忙没帮上,还害他动了气。
男人真是难伺候。
季窈瘪嘴,声音软下来又问道,“那你到底如何伤的?为何不愿同京墨他们说?”
这馆里人人都有秘密,尤其京墨藏得最深。杜仲自第一天见他就知道此人绝非寻常人家的公子,与赫连尘那个傻子结交,背地里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是这一两年来,彼此之间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他们仍然没有交底。
可她不同,她透明得像天山上流下的冰露。
杜仲复抬头看向面前少女,眸色幽深,“我找到了这一年来苦苦寻觅的东西,与它缠斗之时被它从背上甩下来受的伤。”
听上去像是在说某种野兽。季窈一下子来了兴趣,两眼放光追问起来,“它还能把你伤着?那要么功夫独步天下,要么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啊!它是什么?人熊,猛虎,还是狮子?”
狮子这样的猛兽,季窈还只在一些造像和年画上面见过。不管是何等凶残的猛兽,她都想瞧上一瞧。
她激动的时候眼睛总是瞪得溜圆,睫毛轻颤随时扫落一地星光,两腮鼓鼓,可爱极了。
杜仲略带痴迷的目光自她脸上扫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胸膛因为激动的缘故上下起伏,缓缓开口。
“还记得我同你提过的委蛇吗?”
委蛇?
她立刻低头,从衣襟里翻出自己无时不刻戴在脖子上的银项圈,上面圣衣族的图腾闪闪发光。
“是这条双头人身蛇尾的怪物吗?”
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祇,她一口一个怪物倒是喊得轻松。杜仲轻敛眼皮,点了点头。
少女看他点头,高兴到无以复加,捏住自己脖子上委蛇图腾朝杜仲贴上来,狭小的床榻上被两个人占满。
“真的!?委蛇竟然真的存在?!你见过它了,它会说话吗?是说人语还是蛇语,是两个脑袋一起说话还是各说各的?它们会吵架吗?吵起来的时候尾巴听哪个脑袋指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