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332)
三七把采买回来的新鲜食材交给厨子以后从后厨走出来,闻言赶紧点头,“看见了,我这几日逢出门上街几乎都能撞见那群人,每次看见他们总是板着个脸、神色匆匆,不像是来龙都贩货或者游玩的。”
听完他的话,杜仲脸色更差。没想到先前石长老听闻尤猛再探龙都,竟来得如此快。
京墨不知从何时开始悄无声息地上到二楼雅舍,听见前面动静亦从行至大堂,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杜仲身上道,“又是来寻赫连尘的不成?”
京墨知道,赫连尘之所以会招惹上苗疆人,皆因他与杜仲不知达成什么协议,于去年此时只身前往苗疆所致。而赫连尘自苗疆回来之后身边不但多了季窈,不到一月时间还传来他暴毙的消息。
杜仲到底唆使赫连尘在苗疆犯下何事,以至于苗疆人如此穷追不舍?所以这话与其是在问赫连尘,倒不如说是在试探眼前神色慌张的白衣郎君。
杜仲冷然对上京墨双眸,表情已经平静下来,“或许吧……不过也不必理会,寻一个死人,无论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终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京墨听出他话中有话,无言凝他半晌后突然轻笑出声,眉眼间皆是轻松,“在理。除非他还活着,否则换作是我,也不会再等了。”
“是吗。”不愿再与他打哑谜,杜仲别开眼神,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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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衙门走出来,季窈满脑子还是尤伶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若她从未见过尤伶完好无损的面容也就罢了,可是昨夜那张脸有多俏丽惊艳,今天尸体上那张缺了鼻子、露出牙床的脸就有多可怖。她表情呆滞,双手无助地交握在一起,刚走下石阶就被人拦住。少女缓缓抬头,看清面前人后面露疑惑。
“你是……那个情郎?”
面前挡住她去路的正是早些时候在东郊别院里见过的那个自称尤伶情郎的男子。姓甚名谁来着……
胡见覃早就跟在官差后面回到城内,眼看着衙门进不去,只好在门口随便找了个就近的茶摊坐下盯梢,终于逮到季窈从里面走出来。
“小娘子抬眼,正是在下,胡见覃。敢问小娘子,伶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又抓住没有?他为何要杀她?”
他噼里啪啦一阵问,季窈脑子被搅成浆糊一句也答不上来,挥挥手示意他让开,“走开、走开。这是衙门不是寺庙,你当求个签就能立刻知晓结果不成?我还想知道她怎么死的呢。”
没想到季窈看似吊儿郎当的一番话痛击面前清瘦郎君内心,她看着他眼眶骤然含泪,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莫不是知府大人嫌伶人行首出身,最是下等卑贱的贱籍,就打算置之不理,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不成?贱籍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是……”
他越说越激动,也不等季窈说完,径直打断她继续替自己心爱之人诉说冤屈:“伶儿她容貌出挑,能歌善舞又聪慧巧思,比多少上等世家贵族里头的小娘子都毫不逊色!若不是苦于生计,何至于落入那青楼野地,卖笑为生?我早有意替她赎身,再求些功名助她早日摆脱贱籍,绝不能容忍她就这样被人害死!”
想不到面前郎君看似清瘦斯文,对待尤伶这样的行首倒真情真意,让季窈高看他几分,忍不住说道,“你莫慌,我何曾说过知府大人不管呢?只是那尸体上验出来又有毒药又有刀伤,当真是连死因都尚未可知,真不是有意要推脱隐瞒。你只管放心,就算官差在此事上不落心,我也一定会将杀害尤伶的凶手找出来,以慰佳人在天之灵。”
街边茶摊无遮阳之处,胡见覃在日头下晒了半日,听完季窈这话脑子又好似挨上一记重锤,脚下不稳,“什么……小娘子说她、她身上又、又……”
他面上痛苦的神色加剧,竟捂着胸口开始低声抽泣起来。季窈抬步欲走,又立刻被胡见覃捉住衣袖一角,哭着问起验尸的细节来。饶是季窈心中不忿,此刻也被他如此大的动静比下去,看路过行人递来异样眼神,只觉浑身不自在。
“胡郎君你别这样……何苦再问得自己难受呢……哎……”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的瞧见杜仲的脸出现在对面街上。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但脚步却是坚定地朝着衙门而来,她赶紧伸手招呼。
“杜仲!”
挥手的同时甩开胡见覃,她两三步走到杜仲面前,拉起他就往反方向走。杜仲回头看一眼尚留在衙门口啼哭不止的青衣郎君,斜她一眼。
“他是谁?”
“那花魁的情郎,昨夜还在台子前面带头鼓掌呢,你没瞧见?”
不是严煜就行。
杜仲挑眉不作声,略低头抓住季窈手腕,带她快速从人来人往街上穿过的同时,不时环望四周,警惕身侧来人。
“谁的情郎你都别管,这几日只好好待在馆内,不要出来。”
“为何?”季窈被他拉着走得极快,几乎就要使上轻功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就差没有腾空而起,实在叫她疑惑,“那尤伶的尸体你没瞧见,让人割了鼻子、划掉嘴皮,还切了舌头,简直惨不忍睹。对待女娘如此丧心病狂的贼人,我一定要把他抓起来,阉割一万次都不为过!”
杜仲带着她快速穿过热闹长街进了小巷,看四周无人脚步才稍稍放缓,将她拉到梧桐树下,贴在树干上小声道,“最近苗疆人又开始出现在龙都,不知道四处搜寻什么。你若是不想被抓回去,还是先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