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339)
他立刻带着手下往胡同深处跑去,却不料刚跑出去一小段距离,铜鼎内蛊母就停止动作,又重新恢复到沉睡状态,好似方才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尤猛止步停下,盖上铜鼎盖后侧目而视,看着右侧木质匾额上三个清丽婉约的中原文字,默默念来。
“锦……绣……居……”
身后苗疆护卫纷纷上前将锦绣居大门团团围住,循着里头淡淡熏香气推门进去,片刻后一涌而出,禀报道,“统领,里面并未发现叛贼楼元麟踪迹。”
尤猛目光下落,盯着手中铜鼎,双眼眯缝。
“已经很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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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杜仲一路像拎小鸡崽一样带回南风馆,季窈挣脱他的手,站在大堂里整理衣衫。
“要逃说一声便是,拎着人家衣领在天上飞做甚,放风筝吗?再说我又不是不会轻功,从那群只会舞刀弄枪的苗疆莽夫眼皮子底下逃脱轻而易举。”
送走石长老一家后又遭遇苗疆人,杜仲一路情绪紧绷,松懈下来后自觉口渴。给自己倒一杯茶喝下之后叹一口气,侧眸看她,“你那点三脚猫轻功,即便暂时逃过追捕,可你我却在苗疆人面前露了容貌,他们再要拿着画像在龙都之中寻人易如反掌。难道你还能把整个南风馆都藏匿起来?”
这话也在理。若是只有他们二人,随便逃到哪里躲避几日都无甚干系,可南风馆硕大的三层高楼就立在那里,她总不能置馆内其他兄弟姊妹以及替自己干活的伙计于不顾,在苗疆人面前露了底。
她不开口,杜仲只道自己话又说重,惹她不快,上前两步柔声说来,“不是叫你这几日乖乖在馆内待着,怎的就这么不听话?”
季窈也干脆坐下来给自己倒茶,喝水咕嘟咕嘟响,“我哪里是闲得住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再者七日后就是赫连尘忌日,虽说他生前不是个好夫君,到底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打算上街去看看哪里售卖纸钱元宝一类的物件。可衣裳穿到一半,突然想起他去年出殡那日,我跟随队伍走到一半就逃了,如今连他尸身棺椁葬在何处也不知,就只好来寻你了。”
不过是三个月的露水丈夫,也值得她惦记至今。杜仲面露不悦,联想起前几日她喝多之时,曾吐露严煜已经向她表过真心,更是万千烦愁涌上心头,说话又夹枪带棒起来。
“找他的坟做甚,告诉他你守寡期满,不日即将再嫁?我估计赫连大兄不会想知道的,你还是别费心思了。”
“八字没有一撇的事,何故着急宣之于口?”话虽如此说,季窈心头却暗藏三分欢喜,低头将发丝撩至耳后,显现出女娘娇憨之态来,“现在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我也没想着非要再嫁,重回那四方小院,过那操持家务、带孩子的日子去。”
她都已经想到要给严煜那厮生孩子了?
杜仲脸气得铁青,目光骤然落在她媚态横生的脸上,脱口而出道,“你当真喜欢那个小白脸?”
“不知道,”季窈朱唇微抿,答话时不敢直视眼前人,只有上扬的嘴角将她出卖,“不过听到他说心悦于我,我很高兴。”
闻言,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这样你便满足了?”
“嗯。”她转眼瞧他,溜圆的杏眼里乌黑透亮,“他这样的人能喜欢我,不值得高兴吗?”
那他也……
撑在桌角的大掌下意识握紧,郎君手背青筋凸起,像是某种积攒已久的情绪得不到宣泄,即将被一点就着的导火索一样蜿蜒在他肌肤之上。
“那我呢?”
“什么?”
四目相对,季窈突然从他眼神里瞧出几分失落。杜仲垂眸淡扫,浓睫抖落几缕疏影,漂亮的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着,“于你而言,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说喜欢她,是否也值得她高兴?
季窈被他突兀又极度渴求的目光盯得浑身发软,敛去面上笑意,自觉周遭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你、你是盟友,是说好要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兄弟,也是我能寻得亲人,找回身世途中,最重要的人……”
“就只是这样吗?”
一种就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抢走的巨大挫败感涌上来,他情难自持,突然伸手握住季窈手腕,暗哑道,“如果我说,我也……”
话没说完,他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体内久未发作的蛊虫因为宿主动情忘性再一次被唤醒,开始由他胸腹一路上蹿,疼得他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宽厚身躯“咚”的一声撞在柜台,将台子上瓷碗酒坛撞得铛郎直响。
“杜仲!”季窈赶紧上前搀住他,看他虚汗直冒的样子猜到是他体内蛊虫发作,“回房间,我喂血给你喝。”
“不用。”他捂住胸口,身体缓缓下滑坐到地上,竭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对她的渴求与爱恋,急促呼吸之下只觉皮肤之下的蛊虫游动频率渐次放缓,无力开口道,“经过前几次吸血治疗,它们的威力大减,早已不似以前那样发作起来钻心的疼,我静坐一阵便好,你不用操心。”
“真的吗?”
她刚打算陪他在地上坐下,大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季掌柜、季掌柜在吗?”
李捕头?
此午时刚二刻,尚未到南风馆开门接客的时辰,三七、商陆和楚绪等人还在后厨帮着厨子做南风馆众人的午膳,大堂内只有季窈和杜仲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