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372)
所以最后他拒绝岑半春后拂袖而去,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后传来巨大的落水声,他才发现岑半春跳崖自尽,想救已经来不及。
事发之后岑家立马报了官,说胡见覃杀了他们闺女,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加上岑家丫鬟和胡见覃身上的书信都可以证明,确实是岑半春约胡见覃到后山,那段时间也确实多次说起‘若是退婚,她宁愿死’之类的话,官府无法定罪,这才放了胡见覃。”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里头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感情纠葛已经让季窈昏了头。
她看完卷宗,坐在太师椅上唉声叹气一阵,重新抬起头来,“诶,你说,会不会岑娘子和尤伶都是胡见覃杀的?”
“原因呢?”
“不知道。”季窈抿唇又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沉思,“可他是唯一与两个女娘的死都有关系之人。杀岑娘子是因为她以死相要挟,杀尤伶则是因为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
“扯远了。”
严煜从她手中接回卷宗,顺着她的推论说道,“且不管岑半春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个模仿岑半春的身形、动作杀人的凶手。若按窈儿的推断,杀人者是胡见覃,那他为何要在孙妈妈面前装作岑半春的鬼魂杀人?孙妈妈可从未见过岑半春,无论如何没办法把尤伶的死推到一个已经死了三月有余的私人身上;若不是胡见覃,那他此举到底是要把杀人嫌疑嫁祸到岑半春身上,还是让我们从胡见覃身上查到岑半春?
凶手难道不知道岑半春已经死了?”
少年郎口中反反复复就是这两个名字,如同念经一样萦绕在季窈耳边挥之不去,她忍不住捂着脑袋站起来,气馁道,“哎呀怎么一个杀人案查起来没完没了?显示牵扯出一个叫锦瑟的墙内藏尸,如今又是这个叫岑半春的女娘为情自杀……不会真如胡家小厮所言,这一切都是鬼做得罢?”
昨日在胡见覃家中,那小厮将岑半春与他家少主不为人知的丑事说出来后,一直吵嚷着“鬼来了”,“是岑家小姐的鬼魂作祟”云云。
若不是季窈当真见过鬼,知道它们虽然会在死后保持一部分生前的动作和行为,也会因为怨念身前显像化形,甚至操控周遭事物向靠近他们的人发起攻击,但绝对不可能做到使用利刃精准刺入尤伶腹部,且在她心里使用小刀将她面部毁容这样的事来,可能小厮的话她也会信。
说到这个,严煜唤李捕头再送进来一份招状纸,季窈低头看了两行,发现上面写着胡家小厮的证词。
“你把那个随从叫来问话了?”
他紧挨在她身边坐下,“他既然知道如此多事,传他来问话也应该。”
低头看去,招状纸上将小厮昨日所说关于岑半春一事又写了一遍,只是在最后部分加上了小厮对胡见覃日常生活中异常行为的揣测。
岑半春自杀之后,胡见覃也因此大病一场,直到开春被老爷夫人送回龙都将养半月,远离岑家的骚扰之后才逐渐好转。
回到龙都城后胡见覃继续瞒着老爷夫人与尤伶来往,平日里生活都十分正常。但偶尔他从暖春阁回来,尤其是身上脂粉味浓得扑鼻那几次,小厮和家中其他下人发现胡见覃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发脾气,将茶壶、酒杯连带房中花瓶、瓷器砸个粉碎,谁去询问都只会被大声呵斥出来。
所以小厮和下人们认为,其实自家少主对岑娘子的死耿耿于怀,自认难辞其咎,所以每每与尤伶私会回家之后难掩心中个愧疚,才会在房间里砸东西泄愤。
“没想到那胡见覃看上去斯斯文文,连在衙门里指责赵恒的时候声音都柔弱不堪,私下里还是个会发脾气摔东西的人,一般如此表里不一之人,最有可能在情绪失控之际做出杀人一事,琮之认为呢?”
“不无道理。我问过那个随从,他说尤伶被杀当晚,胡见覃亥时之前就已经回到家中就寝,房中蜡烛灭得早,是以家中其他奴仆也早早睡下,没有发现异常。不过,若真是胡见覃杀的人,他完全没有必要在最开始搞出重金悬赏的事来,找出赵恒,反而替那个书生洗脱了罪名。”
想起胡见覃又吵又闹,三天两头就来衙门问询,一副比谁都着急的模样,确实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季窈不说话了。
如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在眼前,但每个人也同时被排除在外。
再这么拖下去,她真要相信是鬼魂杀人了。
严煜侧眸看她愁眉深锁,专心思考的模样说不出的苦闷,眉眼温吞柔和,“想不到暂且先丢开手,午时快到,你饿了罢?西街来几个岭南人新开一间饭馆,其中荔枝酿虾被传得神乎其神,我们今日就去尝尝如何?”
说起吃的,季窈来了兴趣,“荔枝?就是话本子里唐贵妃非要吃的那种玉肉似的鲜果子?”
两人简单收拾妥帖走出来,刚到街上就撞见熟人。
杜仲带着商陆走在街上,两人手上提着竹篓,不知装的什么。商陆远远瞧见季窈同严煜在一起,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打起招呼来,“掌柜!”
季窈看见杜仲的第一反应,下台阶差点摔倒,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两人面前来。
“好、好巧啊……你们这是去哪儿?”
再没有比此刻季窈脸上的笑容更假的东西存在了。杜仲蔑视着严煜,严煜冷脸看着杜仲,谁也不作声,一股超低气压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