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行(10)+番外
盛将军去世已十四年之久,所有证据恐怕都不复存在。穆泽思索良久,想起大多数中毒而死的人死后尸骨会发黑,尚且可以一试。
只是死后开棺,是大不敬。
事关重大,穆泽与战止铮只能先到盛府,再做打算。
盛将军战死后盛家家道中落,已无人在朝为官。盛家上下看见访客,也不甚热情。
穆泽与止铮自然也不好直接开口,只推说是故交之子,受父亲之托想去坟前祭奠盛老将军。
提到祭奠亡父,盛家长子盛逢春稍有动容。经过寒暄,穆泽了解到,盛将军殉国后,宣国前朝大乱,朝野上下盛传盛将军指挥不当、兵败被杀,导致盛家彻底在朝中失势、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
如今,也许是个机会。穆泽心想。
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作揖,说道,“我是鸿胪寺少卿穆泽,这位是战将军的次子战止铮,贸然来访多有打扰。不过我们此次前来,确有要事。鸿胪寺与俣国使臣和谈期间,俣国使臣指出,盛老将军战死另有隐情”。
“怎么回事?”盛逢春震惊,急忙询问。
“具体情况暂且不知,我们调查过,盛老将军英勇殉国前三月,得了一种月圆之日手脚麻痹的怪病,太医署至今没有再遇过相同病症。”
“我父亲一直身体康健,戍守泠州多年,从未曾听过有手脚麻痹之症。”
“太医署也没有定论,太医令怀疑可能是中毒,”见盛逢春生出疑虑,穆泽趁热打铁,劝说道,“我们希望可以,开棺验尸。”
“开棺?”盛逢春虽然有心知道真相,却不想打扰亡父,黯然说道,“父亲离世已有十四年,疾病也好,中毒也好,如今已死无对证,对我盛家已不再重要。感谢两位今日来访告知,恕不远送。”
这是下了逐客令,穆泽和战止铮只能先行告退,另想办法。
行至庭院门口,正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在练习红缨枪,却不得其法,眼看就要仰面摔倒。
战止铮急忙上前,扶起盛家小公子。
“小心”战止铮说道,随手指导了小童几下,果然红缨枪舞得顺畅了。
一招结束,小童欢呼“叔叔真厉害,你是大将军吗,我也想做大将军”
“你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止铮鼓励道。
家学渊源,盛家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功法,但若盛老将军被人误会战场指挥不当,必然会影响盛家下一代的仕途。
思及此,盛逢春有些担忧。
穆泽看出了他的犹豫,忙劝说道,“盛老将军若真是中毒,我们一定会找到幕后真凶,给盛家一个交代”。
盛逢春思虑再三,终于同意查验,三人便前往墓地祭拜后,打开了棺椁。
白骨森森,隐约有黑色斑点,中毒之状。
证实中毒,盛逢春忙说,“两位大人,请一定要查明凶手,为我父亲正名”。
穆泽和止铮连忙应下,商议如何能查清当年之事。
战止铮想起了父亲战将军,与盛将军本就相识。盛将军一死,战将军临危受命披甲上阵,与军中人员熟识,又在军中十四年之久,或许可以从中得知一些情况。
听穆泽说完其中缘由,芷歌也意识到事情得到重要性,便带他回到了前厅,寻求父亲的帮助。
“晚辈穆泽见过战将军,贸然来访多有打扰。”回到前厅时战将军已落座等候,穆泽赶忙作揖赔罪。
“无妨。穆大人请坐,喝茶。”战将军说道,示意芷歌去倒茶。
芷歌倒了茶,顺势在穆泽后方坐了下来。
“穆大人年方几何,家住何方,父母可安好啊?”战将军询问道。
“晚辈焘州人士,方及弱冠,父母已于两年前过世。”穆泽不知道战将军为何这么问,只能老实回答。
“可惜,不过你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你高中,也会很欣慰的”战将军安慰道,又话锋一转,问道“穆大人年轻有为,可有婚配?”
“不曾。”
“爹,穆大人来访,是为已故的盛老将军之事。”眼看战将军要越问越远,芷歌赶忙打断,替穆泽表明来意。
“盛老将军?”战将军有些疑惑,看向穆泽。
穆泽忙将和谈和调查的情况如实道来,请求战将军协助调查。
战将军仔细思忖,自他入驻泠州以来,并未听说过有人得此怪疾。倒是时常接触盛老将军的几人,在盛老将军离世后不久,陆续自行请辞离开军营回朝任职,恐有蹊跷。
包括军医方安仁,副将闻远,先锋凌济期,虞候司南。
只是年代久远,几人如今身居要职,没有直接证据,不便直接审问。
“这样吧,我回京也有一段时间了,邀请老朋友来家叙叙旧,也不妨事。”战将军提议,让管家去着手准备第二天的晚宴。
穆泽深表感激。离开战府后,他赶忙前往中书省调阅几人的甲历档案。
翌日,战将军亲自写了请帖,派人早早送去了各位官员的府邸,在前厅布置好了晚宴,等候几人上门。
穆泽查阅完资料后,也提前来到了战府,和战止铮一起在西侧厢房内等候。
西侧厢房在前厅后侧房,打开窗户,正好能看到和听到前厅的情形,还不易被人察觉。
等待中,战芷歌突然开门走了进来,自顾自在桌子一边坐了下来,俨然一副要参与的样子。
“芷歌,”战止铮想出口阻止。
“那我去前厅,和爹他们一起。”芷歌威胁道。
深知妹妹说到做到,止铮只能妥协,叮嘱她乖乖待着,不要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