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归(33)
“儿臣觉得父皇的计策颇好,而现下北凉少主隗絮就在镇北将军府里当质子,秦远手上也算是有可以制衡北凉贤王的筹码,或许还能从隗絮身上,探得一些关于北凉的消息。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出人意料地,李欲并没有以他一贯的“仁德、慈悲、宽厚”来劝皇上,反而是说时局有利,大臣们也纷纷猜测皇上和瑞王、太子之间,是否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想要实现他们的目的。
“好!那便就这么办,退朝。”皇上很满意,挥挥手宣布结束今日的议事。
李权执心里忿忿不平,原来李欲早就看出来他想干什么,还故意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道貌岸然!
他挡住李欲的去路,李欲语气很平静:“瑞王还有何事?已经退朝了,有什么事,你递了折子,明日再议吧。”
“李欲,你是故意的!”李权执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胆!这还没出奉天殿,你就敢直呼我的名讳?”李欲眼底变得凶很,“在国,我是太子,是储君,你以下犯上,是为不敬;在私,我是长子,是兄长,你不遵悌道,是为无礼!李权执,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欲强大的气场让李权执感到压迫,但他不想输了气势,上前了一步:“太子殿下,你如此自信,该不会是以为你今日算计到我了,我该束手无策了吧?我们走着瞧。”
李欲呵地一笑,视线移向旁边,又很快移回李权执的眼睛,更坚决地和他对视,即便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他的身子也不曾退后半分:“我何须算计瑞王殿下呢。”然后他将声音放小了些,靠近李权执的耳边,“瑞王殿下该不会以为,站得靠近我点,就离我太子的位置近了点吧?”
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明明说的是威胁的话语,却含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让李权执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一时间没说话。
李欲挑了一下眉,上下扫视了李权执一遍,转身离开了。
李权执在李欲这里受了气,一回到瑞王府,就将门口的花瓶砸在门上,把下人们吓了一跳,都屏住呼吸。权贵就是能压死人,更何况是流着天家血脉的尊贵皇子。他们生怕自己也如这花瓶一样,李权执一个不顺心,就将他们捏死。那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李权执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残渣,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他蹲下来,捡起一片碎片,捏在手里大笑:“哈哈哈哈坚硬的花瓶摆在桌上,难以敲碎;但若是把你扔到地上,我用不着吹灰之力,就能请人来帮你收尸了。”
他握得太紧,瓷片将他的手划破,殷红的色渗了出来,有几滴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开。
第19章 亲密 这是你我一起做的第一把剑,我定……
过了元宵,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隗絮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回到从前,甚至更近一步。
起初的一个礼拜,秦常念仍然躲着他,见到他的时候也不主动搭话,隗絮还以为是她觉得那日醉酒,丢了面子,不好意思见人,便也随着她。只是常常手工雕刻些觉得她会喜欢的小玩意、照着书做些好吃的给她送过去。
“子秋,你说隗公子为什么总送东西给我?”秦常念又一次收到隗絮遣丫鬟送来的木雕的一把剑,拿在手上把玩。那剑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没有多精致的雕花,也没有多独特的外形,仔细看去,还可以见到许多修改时留下的印记,不难看出这手艺人也不甚熟练。
的确,隗絮在北凉的时候不曾做过这些工艺品,是这些日子不能教秦常念练剑,秦常念也被秦远严格禁止私下练习武艺,怕她会无聊,新学的。
“而且还做得这么丑。”秦常念不免有些嫌弃。
子秋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回答道:“也许是隗公子知道大小姐对于这些小玩意颇有研究,特来向大小姐请教的。”
“是吗?”秦常念一听便来了精神,她在府里无聊的时候总喜欢凿木头玩,久而久之,倒也玩出了点心得,“没想到我都这么出名啦?连隗公子也要来向我请教。”
她仔细一想,子秋说的确实有道理。木剑的做工一看就是新学的,隗絮的技术显然不如她。他也常送些零嘴过来,想必是不好意思白要她教,给的报酬吧。
“真可谓是天道好轮回啊。”秦常念拿着那把小木剑在手掌上转了一圈,盯着它笑了,“也有我做你老师的一天。”
于是秦常念拿了锉刀、尖尾刀,将那剑的细节做了修改。将剑柄修得细长些,剑锋修得凌厉些。赶工了三个晚上,好不容易改好了。秦常念双手张开,靠在椅子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倒也不是多么勤奋刻苦,毕竟这些词与她都沾不上边;也不是对雕刻艺术有多么惊人的热情,毕竟她能坚持一直喜欢的事情只有美食和武功。
她赶着做完的原因很简单,其一,想在隗絮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耍耍威风,只用三天便能做到如此程度,他一定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其二,自己当了他那么久的学生,被他管、被他折磨,现在有翻身的机会了,秦常念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爽,简直是一刻也忍不了,迫不及待就要行使这一份权利。
秦常念裹了个披风就往隗絮的房间跑去,亥时,隗絮的房门被扣响。
隗絮来得有些慢,秦常念差点都要在门口大叫他的名字。
“何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隗絮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声音沙哑且带着些懒意,应当是已经睡下了。
他一开门,看见秦常念站在门口,惊讶地连瞌睡都不见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