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缠枝(37)
刚看得晃神,遽然,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染着深不可测的锋芒看着他,眼神犀利如电,可怖阴沉。
下一刻,窗牖合拢,烛光掩映下,他隐约看见倒映在花窗上的倒影。
身影交叠,太子将女子放到榻上,随后他也一并上了那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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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意……”
灯光忽明忽暗,唯有月华皎洁如水,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温存唤着她的名,将她从额到眉眼皆一一吻了过去,最后落在那张翕张的朱唇。
清香的酒味淡淡,勾得人心头痒意酥麻,萧灼但凡想要,就会自己亲自取。
他深深吻着怀中的人,心底燃烧的火愈发浓烈。
床榻一晃,梦境破碎,窗外天光大亮,萧灼醒来时立即觉察到身体的变化,遥想上一次这般醒来这般还是七日前,这段时日事情颇多也就没怎么想那方面的事了,莫不是因着谢枝意在自己身边所以才夜有所梦?
好在时辰尚早,算了算时间她应该刚醒,正好在她来之前将衾被换掉。
林昭处理这种事情也有心得,东宫里的人口风紧,不会随意泄密,等到事情办完萧灼也换了一身衣袍。
“殿下怎不再休息?”林昭想着昨日萧灼特意去了凌霄殿,也不知伤口恢复如何,若是崩裂就坏了。
“小伤罢了,眼下武安王就在宫中,孤自然要更为警惕。”
萧灼一想到萧焱眸底只剩无尽的冷意,又想着昨日从萧禹口中得知他带来杨雪芸竟和生母有几分相像,眼底嘲弄更甚。
这种事情真不愧是萧焱能做出来的,要说无意为之鬼才会相信,用这种手段来恶心他,他太清楚这只是为了报复先前萧鸣之事的开始。
“若是武安王来东宫别让阿意见到他。”萧灼沉声道,甚至有种预感,或许今日武安王就会来,“他睚眦必报,孤虽能护着阿意,但难保他使阴谋诡计。”
林昭一直都觉得萧灼将谢枝意看得太重,原本这场事情就是因着长乐公主才对萧鸣动手,故而得罪了武安王,两人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武安王返京他又一人独揽仇恨,想着公主对太子的态度,林昭心里并不是滋味。
“殿下,恕臣大胆,殿下为了公主做了这么多事情,公主对殿下却始终若即若离,甚至还和旁人订了婚事。殿下……这般做值得吗?”
林昭鲜少会说这么多的话,这一次也是实在忍不住才开口,但等他触碰到萧灼顷刻间冷寒的视线蓦然浑身冷骇。
“林昭,你越界了。”
短短一句渗透无尽冷意,若非他追随萧灼多年,恐怕早就拉下去受罚。
林昭后知后觉,后背湿了一片,跪地请罪,“殿下恕罪。”
萧灼还是当初那个萧灼,这么多年过去并未被岁月抹去棱角,骨子里执拗无情的东西始终都在。
“她已经答应了孤会和陆乘舟退婚,届时她就是东宫主人,身为臣下不可非议。”
萧灼敲打着林昭俨然是替谢枝意出头,林昭纵是心底再不满也只能统统咽下。
“臣已知晓,日后不会再犯。”
“下去。”
萧灼没再看林昭,窗外光影交叠,日光正好,他的心却仿佛永久封存在了十岁那年。
无人可知,那一年他坠入寒潭的时候当真存了死志,直到谢枝意朝他伸手将他拉出泥沼。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没有谢枝意他早就该死了,不过因着她才多活了这么多年。
她是他唯一想要存活下来的念想,试问,看见光的人又怎会愿意永远留在黑暗之中呢?
更不会将这唯一的一捧光放走。
第二十五章 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东宫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也不对,准确来说,萧灼预料到了。
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昭,林昭立即了然退下,随后内侍奉上茶水和糕点。
“咳咳,儿臣伤势未愈无法起身见礼,还望父皇恕罪。”萧灼面无血色,轻咳几声方将视线移向萧禹身侧的萧焱身上,淡淡点了点头,“皇叔。”
他面色淡然自若看不出真实情绪,萧焱更是将心底怨毒藏得更深,“太子病的这么重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太医可曾说过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萧灼牵唇,笑不达意,“尚未查出幕后之人,不过孤想此人真是胆大包天,届时查出定要将此人剥皮抽骨,尸首抛尸荒野,让虎豹豺狼啃食干净。皇叔,你觉得孤说的对吗?”
萧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他自认为此事处理得极好,该死之人都已经死了,萧灼就算再厉害没有证据又能如何?难不成就单凭那张嘴说么?
他在心底冷冷嗤笑着,想着萧灼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气盛,想用这样的话引起他的愤怒,殊不知他城府深沉,这番话根本触怒不了分毫,甚至还能笑容满面附和:“太子说的很对,可恨我无法帮忙调查此事,否则定要叫背后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自己咒着自己也要心态极好之人才能做得到,萧灼唇线抿成直线,仅剩下无尽冷嘲。
萧禹在一旁听完二人对话眼神锋锐如鹰隼,他竟没想到平日小看这个弟弟,能这么面无波澜擅长演戏之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好了,今日不过是来看看太子的伤势,至于幕后之人朕自会调查清楚。”
萧禹没再留下转而携着萧焱离开东宫,刚走出几步,萧焱忽而想到了什么,“听说太子受伤后都是长乐公主在一旁照顾,今日怎未看到她的身影?”
萧禹心底猜测定是萧灼让谢枝意暂时不要露面,不过面上并未表露出来,“估计是女儿家有什么要紧事,时辰不早,皇弟且跟朕去宁寿宫看望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