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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兄(24)

作者: 不废江流 阅读记录

或许是因为他太晚才派人去查,她们来时的踪迹已被尽数抹干净了。倒是寻到了疑似在找她们的人,不过也没探查出身份。

萧不言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而后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听到她略带嘲弄的口吻:“原来君侯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呀。”

“我也未曾料到。”萧不言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身上竟有这么多我奈何不了的事。”

他挫败的模样实在很让萧景姝开心,连带着对他吓到自己的不满也消散了。

“也算意料之中。”萧景姝脚步轻快地踏进正堂,“我被关了这么多年,不是同样也没摸清他的身份么?”

正堂罗汉床中央的小案上放了个粗陶的花瓶,插着各色的花枝,散了盈盈一室香。

萧景姝欣赏片刻,将那株药材挑了个不突兀的角度插了进去,惊得盘在一枝蔷薇上小憩的乌梢翘了翘尾巴。

萧不言撩起袍角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了:“照理来讲,你如今不该将过往说清楚博取我的信任么?”

“我们本就不是很乐意为君侯做事,君侯若不是暂且找不到旁人也不会用我们,也不必多此一举谈信任罢。”萧景姝道,“再者,我实在不是很乐意提起以往那些不痛快的事。”

而后她话音一转,“不过若是君侯非得问清我们的过往才保证做到承诺的事,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说上一些。”

她的面容隐在花枝后,萧不言却依旧能看清她说“勉为其难说上一些”时不乐意的神情。

“罢了,总归不会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萧不言道,“但你得告诉我后续怎么应付辛家,我好提前安排下去。”

先前问她,她只说透露些定安侯府在找她们的风声便好。

萧景姝难得觉得萧不言还算识趣。

她终于舍得卖萧不言一个好脸色了:“我只打算告知她们以往在山中采药时遇到了打猎的阿索与君侯,前段时日得罪了君侯才逃到岭南,其余见机行事。”

哪有旁人一问,便将“伤心事”一股脑透露出来的呢?又不是街上卖惨乞讨的叫花子。

这种事,就是要说一半留一半,最好留白出让旁人自己猜的部分。

有时候故事说得太万全,反而会让人寻出破绽。

她倒是深谙骗人之道,不知道自己这些时日是否被她的某一句话骗过去了呢?

萧不言将花瓶挪开直视着她,冷不丁地问:“传闻中那个同辛随有交情的苗疆巫医是谁?”

萧景姝看着萧不言毫无表情的脸,辨别不出他是试探还是询问,于是不情不愿地答了实话:“是五年前仙逝的巫兰大巫,这几年苗疆还与剑南有没有交情我便不知了。”

她借机刺探:“君侯知晓如今的大巫是谁么?虽说苗疆依旧避世,但换了主事人到底还会向朝廷递奏表罢。”

到底几十年前名正言顺地归附了大晋,这些年也未曾真正翻脸,面子上总会过得去。

她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萧不言想了想:“似乎是叫巫绪。”

除去四年前内乱,苗疆这几年再没有人出入了,连消息都极少传出,知晓苗疆现任大巫的人也不多。

萧景姝骂了一句——这人是欺负巫婴最厉害的那个。

萧不言听不懂苗语,却觉得这几个音节耳熟:“这是何意?”

“不是什么好话。”萧景姝嘟哝,“大概类似于‘王八羔子’这种。”

萧不言沉默片刻:“前几日遇到巫婴时,她对我说了句这个。”

“阿婴嗓子转好,在练习讲话罢了。”萧景姝极其诚恳道,“君侯想必知道,脏话能让人最快熟悉一门言语。”

反正阿婴是没有做错事的。

……

萧景姝料到这几日会再见到辛茂,只是没料到是在福寿堂。

她照旧来给巫婴抓药,刚付了银子想离开,便被辛茂堵住了去路:“乌小娘子,好久不见啊。”

萧景姝拎着药,退后两步敷衍地行了个礼:“辛二娘子。”

辛茂笑眯眯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别这样见外嘛,我今日可是特意来寻小娘子的呢。”

萧景姝警惕地看向她:“近日我们可没再做什么坏事。”

说着她又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很是憋屈地说:“虽说是卖了些毒药谋生……但那都是些无伤大雅逗趣的小玩意儿,不会伤人性命。”

辛茂顺着她的话找到了由头:“我并无怪罪的意思……是舍妹对小娘子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感兴趣,想邀小娘子过府一叙。”

于是乎,刚在府中喝了一碗苦药汁歇下的三娘子辛芷被侍女唤了起来圆谎待客。

辛芷做不出贸然相邀这种事,整个人都是懵的,浑身透着股无所适从的尴尬。萧景姝瞧了一眼这个文弱秀丽的三娘子,又看了看皮糙肉厚的辛英,心道这二人真不像亲姐妹。

她估摸了一番自己应当拿出的态度,最终将从遇见辛茂起便带到了脸上的犹疑与警惕化进了言语:“二娘子还是直说找我有何事罢,我还要回家给阿姐制药。”

辛茂打了个哈哈:“我看起来就是这么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么?”

珠帘掀动声伴着她的话音响起,室内又进来了一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子,眉目平和,气质沉静,正是大娘子辛英。

辛英对辛芷道:“你去歇着罢,我来招待客人便好。”

茶水新添,侍女又奉上了糕点,正是巫婴时常买上几斤的米糕。

萧景姝心道总算进入正题了,面上却仍是强行压制的不安:“想来这位便是辛大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