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兄(69)
说完这句,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萧景姝被他压着,浑身却仍止不住地发抖,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颈窝。
是,我是最擅长从旁人身上攫取到对我的怜悯、容忍乃至偏爱,可若早知你是萧泯,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同陆氏有关的人,我一个也不愿、不敢招惹!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早早就已经招惹你了,那我干脆招得更彻底一些!
萧景姝把眼泪逼了回去,开口唤躺在墙角根雕里小憩的乌梢:“乌梢,快过来。”
乌梢探出个脑袋,见萧不言没有动作声响,才慢吞吞爬到了美人榻上。
萧景姝知道乌梢怕萧不言,便伸手握住了萧不言的一根手指对它道:“来咬他一口。”
自己挣不脱拿不到博古架上的解药,只能让乌梢帮忙解个毒了。
乌梢大喜过望,还以为小主人终于要毒死这个可怕又可恶的男人了,可又爬来爬去观摩了半晌,终究还是发觉了哪里不对。
这两个人怎么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
它不情不愿地在萧不言指尖咬了一口,而后用比方才快上不止一丝半点的速度爬回了最近的新家里。
萧景姝又这样被压了约么小半个时辰,手脚都麻了,才察觉到萧不言动了动。
他清醒得还算快,睁眼的那一瞬便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姿势,可却没有很快起身。
萧不言的目光落在了萧景姝颈侧那个清晰的红印上,伸出手碰了碰:“……我弄的?”
轻微的刺痛感传来,萧景姝缩了缩脖子,怒道:“乌梢咬的!你快滚下去!”
萧不言轻笑了下,只撑起身子不再死死压着她,却并未离开。
他凑近了那块红印,看着颇有再咬上一口的意思:“你不是说,我喝完那盏茶,便当那些事都成了真么?”
“那些事”左右不过指什么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她受不了被他强迫下毒逃走的胡话。
萧景姝原本只是顺着用膳时的话头勾一勾他,未曾想他心里怕是真想过这出戏的细枝末节该是什么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萧景姝又想哭了,一时竟有些口不择言:“你个混蛋……我来了月事的……”
萧不言怔了怔,又笑了起来:“我还没混蛋到那种地步。”
若不是她这样一说,他都没有那种意识。
不过日后却说不准了。
萧景姝还不知晓给自己埋下了祸根,在他起身后伸手拿过了小几上的杯盏往他胸口砸:“你滚!”
萧不言早有预料地接住了杯子:“这是你乱下毒惹来的,怨不得我。”
“那我也不想见你!”萧景姝气得很了,胸口不断起伏着,“今日,明日,这几日都不想见!”
这话并不合萧不言的意,他脸上那点若隐若现的笑意又散了,眉眼又变得平静而冷漠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他低声问,“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景姝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微抬起下巴为自己强撑出气势:“对,我就是要这样……唔……”
他的唇齿又落在了颈侧,力道比方才轻,可却更让萧景姝心慌意乱。她终于服软了,颤声道:“是我错了……”
萧不言终于舍得从她颈间抬起头,气息是罕见的不稳。
足够了……今日得到的够多了,再放肆下去把人逼急了怎么办?
不过总算找到能治她的法子了。
他安抚地揉了揉萧景姝的后脑勺:“……好好歇着,我回后院了。”
萧景姝不想说话,只咬唇点了点头。
待他出去后,她收拾了一下衣衫,终于失去了强撑的力气,栽倒在了美人榻上。
萧景姝精疲力竭,思绪却依旧一刻不停地运转着。
萧不言就是萧泯,但应当与家中往来不多,因此不知晓公仪仇的存在,也不知晓她的存在。
琅琊的萧氏族人或许有知道的,但并不会多,金陵的萧成安应当什么都知道。
以及最最重要的,公仪仇……
虽如今还不敢确认他的身份,但有一点很明了,他虽与萧家有往来,可并非与萧家一条心。
一个萧家,可以掰扯出公仪仇、萧不言与其余萧氏族人三股势力。
萧景姝心道,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自己竟能同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势力扯上干系。
不过就如今想做的事看来,这或许是一种幸运。
她累极了,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睡过去也不安生。思绪结成了一张网,时不时捕捉到这些时日里知晓的有用的消息碎片,而后将整张网填补得更加密不透风。
待到被巫婴唤醒时,萧景姝才骤然发觉已经是傍晚了。
可她仍旧觉得没缓过劲儿。
巫婴点燃了室内的灯烛,皱眉问她:“怎么开着窗户睡在这儿?不怕受凉么?”
烛光燃起时,巫婴看到了萧景姝颈间的痕迹。
在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巫婴霎时间听出了来人是谁,沉着脸提起剑大步走了出去。
萧景姝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不烫,只是喉咙有些痛。
她在博古架上拿下了一个白瓷瓶,倒出两粒丸药吞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刺进喉咙,激得她忍不住扶着架子剧烈咳嗽起来。
院子里的两个人听到了动静,一前一后闯进了门。巫婴靠近不住拍着萧景姝的后背,焦急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