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他们玉峰寨的将领似乎就少有什么亲戚同族,亲缘浅,一个个山匪出身的,便是有一些亲戚同族也早就断了往来了。也因此山寨众兄弟才格外亲厚,彼此胜似亲人手足。
这么短时间要准备一场如此盛大的婚礼,肯定有点仓促,婚宴上玉峰寨一系的武将勋贵们谈笑起来,纷纷说杨行这小子好不容易如愿,看来这是多一天也不能等了,赶紧把新娘子娶进门才是。
也有人问周元明,如今天下大定,周老太爷和长公主也进京了,他跟长公主还不尽早成婚?
周元明笑道:“你们瞧着我是不是最能做主的人?”
众人哄笑,他一个郡王,少年得志的将军,偏偏最做不得主。他要娶的是长公主,他们那位长公主可也不是寻常女子,长公主不点头他娶谁去。再说长公主大婚,那得女皇陛下和摄政王发话。
马贺笑道:“要不你跟杨行取取经,问问他是怎么让孟姚答应的。”
一身大红婚服的杨行笑道:“跟我取经也没用,孟姚肯答应这么快成婚,还不是要多谢陛下。”
旁人不知前情,纷纷追问,等杨行一说,众将领一个个都不乐意了,合着他们两口子这么急着成婚是为了抢这次出征的机会。一堆山匪们纷纷现了原形,这些人不怕打仗,就怕没有仗打。
收复失地,驱逐匈奴,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就问谁不想啊。
马贺大约多喝了几杯,酒壮怂人胆,跑来找叶云岫提意见,一脸委屈道:“陛下,寨主,您不能这么偏心,杨行他抢了咱们野战营的副将就罢了,还要抢出征的机会,这怎么行,他们两个新婚燕尔正好留在京城,您派属下去吧,属下请战出征。”
结果他一开口,杨行那边就着急道:“马贺,你可别不仗义,若不是为了这次出征,孟姚哪能这么快答应跟我成婚,陛下都已经答应我们了。”
叶云岫点头:“君无戏言,朕确实已经答应孟姚了。”
这时徐三泰起身离座,揖礼说道:“陛下,此战重要,且匈奴极有可能增兵反扑引发两国大战,臣以为不妨兵分两路,杨统领夫妻二人去朔州。”
马贺顿时高兴不已,兵分两路他是不是就可以去应州了。
结果徐三泰单膝一跪,郑重说道:“陛下,臣请旨出征应州。若朔州、应州战事顺利,臣正好回防河北道,为陛下驻守幽州边关。”
叶云岫盯了徐三泰一眼,她果然没看错,这小子战略眼光比马贺杨行还是要全面一些。她原本也是打算兵分两路,留一路换防幽州,加强北方边关的兵力防备。
不过她原本是打算派马贺去,徐三泰她留着另有任用。
叶云岫抬手理了下衣袖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杨行和孟姚的婚宴,不是宣政殿早朝。”
她侧头看了看谢让,谢让笑道:“陛下在此,他们不是拘谨就是请战,陛下政事繁忙,要不就移驾回宫?”
两人起身回宫,众人连忙恭送圣驾。
结果两人回到宫中,刚过去没有一个时辰,便有内侍来报,说荥阳郡王府上想求陛下赐个御医。
荥阳郡王是周元明的封号,两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外祖父身体有什么不适呢,赶紧一问,却听说是周元明酒后胡闹,非要比剑,刺了徐三泰一剑。
谢让一听气急,连忙问:“伤的如何?”
来禀的侍卫答道:“听说是伤了左肩,深可见骨。荥阳郡王怕他伤及筋骨,叫人来求的御医。”
“赶紧叫御医过去,”谢让气得一拍桌子,“传周元明进宫!”
你说这事他能不生气吗,玉峰寨军纪严明,尤其进京之后,叶云岫明令各营严加管理教育,严禁滋事生非,切不可居功自傲,养出不良习气。
叶云岫安抚地拍了拍谢让,周元明在谢让心里分量有多重,外祖家撇下的一根独苗,跟在他身后长大,情分可能比许多人家的亲兄弟还深。可那是他表弟,又不是他儿子,儿子还有不听话的时候呢。
叶云岫仔细问了问,还好这混账没有在人家杨行的婚宴上闹事,是周元明和徐三泰喝完了喜酒,从杨行府上离开之后一起说话,结果两人顺路就去了城中一处校场,期间周元明可能酒意上头,不知怎么就挑衅徐三泰,非要跟他切磋剑法,刺了徐三泰一剑。
“你怎么看?”她问谢让。
“此风不可长,绝不能姑息!”谢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要罚就罚的重点,周元明到底年纪轻,不打压一下,他还真敢闯祸。再说一个个自恃开国功臣,没准就有居功自傲的,周元明是我的表弟,正好杀鸡儆猴。”
叶云岫道:“罚肯定要罚,我是说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有点蹊跷。周元明给徐三泰做了好几年的副将,两人交情深厚,一起出生入死,他没有理由故意这么干。我们从婚宴上离开的时候,周元明应该也没喝多少酒。”
谢让道:“那是你在场,没人敢。我们一走,谁知道会不会忘乎所以。”
叶云岫摇头沉吟,几个将领跟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说没有酒后闹事的胆子。
再说一个个身经百战,徐三泰的身手叶云岫知道,周元明能轻易刺伤徐三泰,那除非徐三泰喝醉了,或者两人都喝醉了,麻痹失手。
半个时辰后,内侍来报周元明到了,自觉在外头跪着呢,求见陛下。叶云岫跟谢让就传了他进来。
周元明进来后行礼参拜,然后便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谢让看着他那样,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