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必有异常。
谢让对自己这个自幼定亲、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小娘子,心中还是有些数的,只是不愿去追根究底罢了。
不想问,也没必要。
她好好的,好得很,再说她自己也懵懵懂懂的,她都忘了不是吗。
同居一室,她并无多少“男女有别”之类的意识,不暧昧,却也没有太多避讳,心思单纯,举止自若,从来不会忸怩造作。
谢让不是没见过她穿中衣,同居一室,两人之间再熟悉默契不过,总不能每日都和衣而卧,反正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也就随意一些,她都可以坦然在他面前赤着脚丫走动,彼此穿着寝衣也能自如。
只是,他们虽有夫妻名义,终究还没有圆房,她刚才那副样子……是全然没有小女儿家的自觉,还是太过盲目相信他了?
身后传来轻细的脚步,叶云岫慢悠悠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站定。随着她的气息靠近,谢让莫名又有些不自然了。
“哎,还是外面凉快。”
叶云岫迎着晚风,扬起两条莹白细瘦的胳膊,然后双手交握放在头顶上,舒服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腰。
谢让一侧头,差点又呛到,她竟然还是刚才穿的那样,随着胳膊举起,柔软的衫子越发遮不住,月光下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
“你……”谢让顿了顿,却不知该说什么,批评她衣衫不整?小姑娘一脸无邪,心无旁骛,分明只是热坏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她年纪小心思单纯,也不是故意的……
谢让轻咳一声,斟酌着说道:“天热诸多不便,你一个人在家可以松泛些,若是我回来就先知会一声,你也不用急着开门……免得我贸然进来。”
“嗯?”叶云岫似懂非懂,点点头,“哦!”
也不知真懂假懂了。
谢让顿了顿,含蓄地继续提醒她:“这几日确实太热了,不过你这样穿,让旁人看见……总归不太好。”
“我又不出去。”叶云岫说,“哪有人看见。”
谢让:“……”
他难道不是人吗?!
只得心下暗自告诫自己,她还小呢,这般盛夏时节总会有所不便,看来以后只能他多回避一些了。
叶云岫哪知道他肚子里这么多曲折,她迎着山风,专心撩着头发晾干。这么长的头发真是太费事了,洗完了不容易擦干。
谢让便看着她摆弄自己一头秀发,撩起来落下去,迎着风自然晾干,月光下的小女儿家活泼灵动,童心未泯,时不时还怡然自得地转个圈圈。
谢让闭了闭眼睛,再次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君子有所不为,可他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
“有蚊子,你去熏艾,我回去睡觉了。”摸着头发干爽多了,叶云岫便打算进屋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热死了,我能不能穿的少一点睡?”
谢让:“……”
谢让默了默,不知道她所谓的“穿少一点”还能怎么少。
他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含糊道:“反正,在自己家里,随意些也无妨……你记得把帐子放下。”
“放下帐子不透风,更热啊。”
“有蚊子。”
“那好吧。”
叶云岫点点头,进屋去了。
谢让点燃一束晒干的艾草,沿着院子熏了一圈蚊子,又特意在卧房窗下和门口插了几枝燃着,自己去洗澡冲凉,回屋睡觉。叶云岫很听话,果然已经放下了帐子。
谢让望着水绿色薄纱的床帐,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他展开竹席铺在塌上,一边闲聊地语气道:“明日若没别的事,带你去陵州一趟?”
“好啊。”帐子里的回应格外轻快。
谢让笑道:“你都不问问去干什么?”
“去找你四婶拿钱?”叶云岫道,“反正我跟你去,咱们去吃香油果子,还有糯米桂花糕。”
谢让确实去找范氏拿钱,不过可不止这一桩事,这次他们可能要在陵州逗留几日。
夜间下了场雨,天气终于稍稍凉爽了一些,翌日午后两人安排好山寨的事情,依旧带着张顺和宋二子动身下山。
两人各骑一匹马,一路说说笑笑,并辔而行,张顺和宋二子便不远不近地缀在后边。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策马进了陵州城,谢让便把张顺和宋二子叫过来,吩咐两人这几日不必跟着了,先去办他交代的事情,分头行动。
谢让则带着叶云岫先去客栈落脚。得知客栈竟有两张床的上房,赶紧要了一间,为此小二还好奇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两张床的上房一般是给带着贴身下人的贵客预备,或者带了孩童,哪有小夫妻住的,说是兄妹可也不像。
谢让懒得管他什么眼神,带着叶云岫从容上楼。
安顿好之后,两人悠闲地步出客栈,一起上街闲逛,就在街上吃过晚饭,买了糯米桂花糕才回来。
可惜晚上没有豆浆和香油果子卖,第二天一大早,叶云岫便拉着谢让,特意多跑了两条街,去吃上次那家的炸香油果子。
她念念不忘的香油果子,一根都有她小臂那么长,跟她的小手腕那么粗,蘸着豆浆,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的香油果子灌满了甜甜的豆浆,那滋味儿,简直不要太美妙。
谢让眼睁睁看着她连吃了两根,便给她碗里添满豆浆,加了糖,忍不住笑道:“慢慢吃,这东西吃多了怕不好克化,这么多好吃的,你要不再尝尝别的?”
叶云岫听他的话,又品尝了糖糕和水煎包,也很好吃,却没有香油果子蘸豆浆那么惊艳,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香油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