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比我还能装白莲(53)+番外
“阿姐自己去便是,你先去吧。”
见杏拨开她的手,往前一搡,见和微再度迟疑转身看向自己后又摆了摆手,道:“去吧。”
直至和微的人影消失在人群里,见杏才肩胛一松,转身的那刻,泪也唰一下流下来。
她用着全新的身份在街上行走还会被人嘲笑,那常相呢?待罪之身在牢中又会如何呢?
溶溶呢,她一个人在外养伤,收到姐妹进宫的信会不会觉得孤单?
常府的家眷呢,那些惨死的人,是否有人为他们好好操办后事?
见杏想着,丝毫没留意自己是怎么挤进拥挤人群的,只抬手拭去脸庞的泪,逆着人群不知走到了哪儿。
又是日暮,与那日抄斩时好像。
和微看着眼前身形单薄又故作坚强的人,看着她不时便抬起手抹脸。
日光擦过她的发尖落在自己眼皮上,好凉,和微没忍住闭了闭眼。
见杏的影子也拉得斜长,似乎与这日暮中的风揉合在了一起,风一吹,前面的背影也跟着晃动。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迎着落日走下去。
忽而,前面的人停住脚步,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她一把抓住行人的肩膀,质问道:“你说什么?你方才说的是谁?”
“常府啊,丞相和那骄纵的二小姐。”
“今日选秀的花车要经过东市,宫里的人怕沾上污祟特意将两人的脑袋转到西市来,你都去选秀了,居然不知道?”
那人以为遇到了疯子,嫌弃的拍拍手撤身走远了。
独留见杏一人站在原地,旋即猛然朝城墙那儿跑过去。
她鲜少有这么反常的举动,和微几次想跟上去都被一老人家拽住了胳膊。
白发丛生,他晃了晃手中的铁碗,里面仅有的铜钱叮当作响,“姑娘,您好心赏我点儿铜钱吧,您好心赏我点儿吧。”
和微现下急不可耐,方才人声太杂,被问话的那人又被他人遮掩住了身形,她一时辨不出他的口型,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但她看着已经跑远的见杏已然能猜出大概,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愈来愈浓。
“诶!这不是那少时成名的状元吗?怎么过了几年还是这副潦倒模样?”
“谁知道呢,气运都散了罢,走走走,小心沾染了晦气。”
闲言碎语传入耳内,和微顾不得仔细听,也不顾什么遮掩,她急着走,索性将腰间藏着的几锭银子全部掏出来。
“给,你拿去吧。”
老人家登时怔住,下意识放开了抓住她的手。
和微也迅速抽身离去,只是在跑远后猛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几声脆响。
她回头望了一眼,好像是那状元给她响亮亮的磕了几个头。
彼时暮色苍茫,巍峨的殷红城墙之上晃悠悠的挂着两颗人头。
两人皆紧闭双眸,脸上血色全无。
一人有了些年纪,乌发白发交杂,散乱下来遮掩了大半面容,唇微微张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黏在下颌处,已然干涸。
另一人还是个不大的姑娘,额中有一处拳头大、触目惊心的红痕,血肉倒翻出来,却因风吹日晒久了,此刻有些诡异的灰。
常相与常溶溶。
见杏只觉脑中唰的涌上一股热流,旋即通向四肢百骸,下一瞬,她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止不住捂着胸干呕起来。
模样撕心裂肺,却是一句大声哭喊都听不见。
有人好奇,上去想慰问她,又被她用力一甩胳膊推开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摇摇头,绕路远离,只当她涉世未深、被吓傻了。
和微就这么站在她身后数尺外,前行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恍然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啪嗒一下滴在自己手背。
和微低下头,看见一滴泪水。
她自己的,第一次真正为他人留下的泪水。
不远处的城墙之上,两颗头颅被风吹着晃起来,额角与额角相抵一瞬。
就那么一瞬,和微脑海里忽然浮响起那个总爱穿鹅黄衣衫的娇蛮小姑娘说:“你哭了?你居然还会哭啊?”
那个因为和微的出现吸引了自己阿姐的注意力而总吃醋、无条件袒护自己身边人而会呛他人的小姑娘。
好像在跟她们道别。
前面那瘦弱的身影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颤抖,也没再擦眼泪。
和微看着她缓缓从地上撑起身,朝城墙之上的两人伸出手,而后握成拳。
两瞬后,再张开。
如此反复三次。
和微心头狠狠一震,她知道,见杏的意思是:我会把我们的命都打开。
在见杏转身回来前的那刻,和微快速闪身躲进了一旁商铺,看着她买了几个包子离开后才再度跟上。
和微一路都在思考怎么跟见杏解释常溶溶为何会在这里被悬挂首级,谁知等她赶在见杏前到达珍玉坊时,见杏只是把热气腾腾的包子塞进她怀里,说了句:“趁热吃吧,阿姐吃过了。”
和微垂眸,她抱着几个包子一时说不好自己现下是什么感觉。
少倾,她拿出一个,轻咬下去,朝见杏笑:“好吃,阿姐,待我们以后吃更好的,比以前的都更好。”
“好。”
花鸟使及时赶来,花车轿辇也缓缓跟上。
初选大多走个形式,几个牌子一看,花鸟使便清了清嗓子点起人名,语罢,高喊了声:“各位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