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结界术被破坏的时候,新的“帐”就会降临,而第二道“帐”的降临又是一个全新的信号。
石台从内部打开,一个黑色僧袍的僧人出现了。
他很苍老,老得像一具包着皮的骷髅,面色灰败,他的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赶到日本的路途便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伸出枯瘦的手,缠绕在手腕上的珠串发出很轻的碰撞声,紧接着,黑色的符文从他的掌心冲出去,灌入夏油杰的后背。
“——!”
夏油杰直直坠地,面露痛苦之色。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烟雾出现在滑雪场,笼罩住了咒灵们的视野,迷惑了咒灵们的感知。
于是感知不到敌人的存在又没有得到新命令的咒灵们呆立在了原地。
另一道地下的门打开,絹索终于露面了。
他带着自己的几个属下走出来,看了眼昏迷中表情痛苦,一看就是在做噩梦的夏油杰,笑了。
“一定是一个充满悔恨的梦吧。”
再一看明月,明月脸色灰败,一言不发,朦胧的雾气中,絹索谅解道:“我明白,你一向很同情和你一样对恶意敏感的人,今天却不得不为了报恩向这样的孩子动手,我明白,你可以不再参与这个行动了。”
他说着最体贴的话,可实际上却从未真正体贴过这位年过九十的老人。
明月低着头,仍是一言不发。
絹索不再理他,而是说:“动手吧,在五条悟赶过来前换好,这道‘帐’恐怕也无法支撑太久。”
蜥蜴操使担心道:“但是,整个过程必须要保证夏油杰是活着的吧,万一他死了,他身体里的八千只咒灵就会同时失控,里面还有‘祸神’这种可怕的家伙,我们……”
絹索却直接解开了额头上的缝合线,她打开自己的头颅,露出一颗跳动的大脑:“没问题吧?”
她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外国的女性诅咒师,开口道,“我会锁住他的血,锁血之后的两分钟,他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不会死亡,但时间只有两分钟,这是我的极限,换脑的速度必须要快。”
另一个穿白大褂的男性诅咒师笑了一声,“我的手法一向很快,放心吧,絹索,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两分钟,足够了。”
在场的几个诅咒师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家伙,絹索点点头,女人便给夏油杰锁血,那一刻,夏油杰的呼吸似乎停止了,男人干脆利落地将手术刀插进夏油杰的脑袋,丝滑地划开头骨,这是絹索喜欢的切口,他懂。
他们把夏油杰的脑子抓出来,随手扔在地上,再将絹索的大脑取出,跳动的大脑似乎在雀跃的狞笑,笑自己即将拥有一具有这么多用途的优秀躯壳。
他熟练地进入原本属于夏油杰大脑的位置,然而——
嗯?
有点,不对吧。
既没有感受到术式,也没有感受到记忆,更没有拥有身体的知觉。
它试着滚动一下,发现夏油杰的头颅跟身体分离,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咦?身首分离了?
所有人都傻住了,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习惯性观察周围的蜥蜴操使忽然大叫一声:“你们看夏油杰的脑子!”
被随手丢弃的脑子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水,和雪地融化在一起。
“这不是人的大脑!!!”
哗啦——
一面镜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棵人面树从镜世界中伸出来,抖动抖动树枝,无数夏油杰的头颅从树上掉了下来。
“你们,在找我的头吗?”
“哎呀哎呀,没想到居然有人不远千里来日本给我做开颅手术,我真是太惊讶了。”
“只有一颗脑袋是不是不太够?喏,多给你们一点。”
咕噜噜的脑颅们滚到絹索属下们脚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去撞絹索的脑子,一堆滚动的脑袋把絹索的脑子撞得吱吱乱叫。
那三个术士显然傻掉了,一个个瞪大眼睛脸色惨白,蜥蜴操使嘴唇颤抖:“跑……跑……”
夏油杰脑子们邪恶一笑,告诉他们:“顺便一提,滑雪场里的所有普通人都已经通过镜女运出去了,你们看到的画面是幻术,啊,顺便一起运出去的还有天逆鉾哦,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絹索:“……”
絹索:“吱吱!吱!!!”
白痴们,愣着干嘛,带着我跑,跑进传送阵!!!
夏油杰的脑袋们哈哈大笑道:“你鬼叫什么呢,冒牌货酱~”
说着,他们跟保龄球一样轮流冲上去把絹索撞飞。
“吱!吱吱!”
这时——
轰的一声,头顶的“帐”再次消失了。
五条悟一手执着天逆鉾,一手拎着漏瑚和花御的头颅,还特意把它们装在那种专门装篮球的网袋里。
“哟,杰,你们进展这么快啊?”
他嘿咻一声落下来,准确地从一堆头颅中拎起吱吱叫的絹索:“实物比漫画和‘记忆’里的更加恶心啊,絹索酱。”
絹索:“!!!!!!!!”
絹索?!
五条悟,刚刚称呼它为絹索?!
不,这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吱吱吱吱吱——”
一群夏油杰的头颅滚过来,轻轻撞击五条悟的皮鞋,邪恶地撒娇道:“悟~你居然只抱它不抱我们,你是不是不爱我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乐了,他大笑一阵,对絹索说:“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帐’里的所有布置,天元都已经告知我们了,所以啊,我们对你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包括你们有多少人,分别藏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