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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死后十七年(125)

可她师父是禽兽吗?

不是的。

她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这人间正道,众生领袖。

所以她师父不爱她。

为什么她师父不爱她,却还能和她……

哦,对了,因为她的样貌。

她神似自己那个伤害过她师父,令她师父痛苦不堪的人,也就是她的娘亲,昆玉。

因为她像昆玉,师父才会犯错。

说到底,都是这张脸的错。

那干脆不要这张脸……

无数的念头在风翎羽耳边滑过,直到一阵脚步声走到了床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朦胧的视线里,她依稀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形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笼罩着她,她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快了起来。

轻微的檀香压了下来,笼罩着她的人开口,语气很温柔:“你醒了?”

“开春了,屋外细雨蒙蒙的,伤不到你的眼睛,要不要起来出去看看?”

这不是卿如尘第一次问她,自风翎羽的眼睛好了之后,卿如尘三不五时就邀请她出去走走。

但风翎羽不是偏过头懒得搭理她,就是闭上眼睛装睡。

卿如尘也不恼,本就是随意问问,她也不希冀对方能回答。

都守了半年,她也不介意再守个三年五载的。

只要风翎羽愿意疗伤,喝药,好好养身体,她们师徒总是能重归于好的。

本以为这次风翎羽也不会回答,谁知道风翎羽躺在床上,想了想应了一个字:“嗯。”

卿如尘旋即挑眉,微喜道:“那为师带你出去。”

她解开了风翎羽身上的定身诀,伸手将她拉起来,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小心些……”

风翎羽太久没有走路了,迈步的时候十分拘谨,幸好卿如尘牢牢地牵着她,一路牵着她来到廊下,坐在一个蒲团上。

昨夜里下了雨,空气里透着一股湿土味。微风从南吹来,挟着茶花的清香,摇曳着院子里的紫藤花,送到风翎羽的鼻尖。

风翎羽嗅了嗅风里的味道,凭借直觉转头朝向卿如尘:“这里的荒山,有茶花吗?”

“嗯。”卿如尘点点头,与她温声道,“荣余把这一片的荒山都开辟了,发现了好多野山茶。”

“可惜你现在还不能摘下眼纱,若是你能摘下眼纱,从这里往向远方,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白茶花。”

风翎羽的思绪一下就飘向了远方,好似自己看到了远处的山茶。

她抿唇,片刻后轻声吟道:“春日山茶青嶂里,雾里花白似雪皑。断头亦有忠贞意,共誓黄泉志不移……”

风翎羽顿了顿,微微蹙眉:“断头花,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第59章 全世界都死了,她也只要她师父。

卿如尘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风翎羽之所以能说出这句话,那就证明她已重新开始审视了自己与卿如尘这段情感。

爱也好,恨也罢, 这世上许多事放在当时来看,或许会痛苦不堪。

可只要时光流逝, 记忆模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消逝,再执着的事,也会化为乌有, 念头通达。

修道修道,修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

许是风翎羽想开了, 自那之后, 她时常从屋中走出来, 坐在长廊下听风。

春日的南风暖洋洋的,带着甜蜜的花香, 沁人心脾。

风一出来, 掠过树梢, 哗啦啦地作响。

各式各样的风声里,风翎羽坐在木廊下, 两手撑在身后,微微仰起下巴, 抬头隔着眼纱看向天空。

刷啦啦……刷啦啦……

微风里,还伴随着卿如尘修整房子的声音。

有时是锯木头的笨重沙沙声,有时是敲击铆钉的笃笃声,有时又是整理屋顶的刷啦声……

各种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黄花梨木香灌入风翎羽的鼻腔, 她在春日繁复多杂的味道里,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抹厚重的檀香。

是卿如尘。

每当这个时候, 风翎羽心中都会升起一种错觉:无论岁月发生何等变迁,她师父永远都会在。

会一直在她身边。

那么……爱与不爱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就像她师父说的,她欠她师父两条命,她得为她师父活着。

若是为了她师父,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你看,冬雪会融,枯枝萌发,万事万物都有重头开始的机会。

她还可以做卿如尘的徒弟,为什么要寻死觅活?

她是不是,也有理由再坚持下去?

风翎羽在廊下静坐了一日,次日清晨,是在一阵雨声中醒来的。

春夜的雨声淅沥沥,带着潮湿的寒意。风翎羽嗅着雨里传来的土腥气,于风雨飘摇里,听到里一阵清脆竹筒敲击声。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是风铃声。

风翎羽忽然来了兴致,她从床上起身,摸黑往外走去。

一共走了三十二步,她来到门口,准确无误地一把推开了房门。

“唰”地一下风雨骤大,凌晨的雾雨铺天盖地地朝风翎羽漫来,连带着屋檐下的风铃也跟着剧烈地颤动起来。

风翎羽抬眸,在晨曦的微光里,隔着眼纱看到了那一串挂在她屋檐下的风铃。

依稀看见是一个竹筒桩子下,用铁丝勾着一串一串的硬竹吊坠。风一吹,这些竹节吊坠剧烈地晃动着,如同串线珍珠,碰撞着彼此,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风铃既无灵力,也没有刻录阵法,平平无奇到与凡间所有的风铃都没有任何差别。

风翎羽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风铃与她们在凡间那个家的一模一样,都是卿如尘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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