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又又又被人背刺了(57)+番外
长之默默走到沈容泉床边,伸手拿起装着创伤药的盒子,从里头取了点膏药。
膏药被搓热化开,温热的掌心贴在肿胀的脚踝,沈容泉有些受宠若惊地唤了他一声名字。
长之垂着眼,好似一尊怜悯的神仙像,缓缓道:“我有…一半的…职责,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知是人,还是话,脚踝处的温度竟顺着肌肤烫到了沈容泉的心脏。
第47章 沈容泉
长之不擅长照顾人,家务却做得十分好。
洗衣、做饭、园艺都有一手,就连沈容云都不得高看一眼,对他的印象稍稍好了些。
沈容泉却不愿长之这般为自己忙前忙后,等脚消肿了些,时常一瘸一拐地跑到他跟前帮忙。
深秋入冬,井水格外凉。手浸泡在水里,不一会儿就僵了。
沈容泉将水桶放下,挽起袖子走到洗衣盆面前蹲下,淡淡道:“长之,你去歇着,我来洗。”
“不用。”
“我的伤是自己摔的,怪不到你头上。”沈容泉从他手中夺过打湿的衣裳,故作诙谐道:“自小我就顽皮,总是闯祸受伤,爹娘没法子子治我,而天下只有哥哥能治我,故把我送到哥哥这里。
“我来这儿本就是修身,不是来享福的。所以啊,别看我虽只有一条手臂,但照样能干活。
“你看,还是可以搓衣物的!”
他屈起手臂,灵活地展示单手的动作。
“天冷。”李长之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舀水,不欲多言:“一起洗吧。”
沈容泉讪讪道:“好吧。”
两个人洗衣服,速度非但不快,反而慢了下来。
沈容泉总想着找些话逗长之多说些,他搓着衣裳,道:“长之,我最近听说了一件奇事,你想听吗?”
“……”长之低着头,一个劲地洗,好似对他口中的奇事一点都不好奇。
沈容泉得到一片沉默的回应也不灰心,复道:“听说洛京孙家故去的孙霜吟死而复生了!”
长之洗衣服的动作停下来,抬眼看向他,问:“孙霜吟?”
“对!就是孙霜吟。他是愍帝时期孙相的叔父,据说早年因病过世,没成想过了这么些年竟从墓里爬出来了,真是神奇。”沈容泉感慨完后,继续道:“不过这是民间的说法,事实上没有这么玄乎的。孙霜吟当年只是为了某些事情不得不假死而已。现在事情办完了,便可以重新出现了。听长之方才的口气,像是认识他?”
长之重新低头洗衣服,语气冷淡道:“没有,我不认识他。”
*
山中多冷风,不知是不是长之这些日子待在户外的时间太久,所以才病倒了。
虽说只是风寒,但据大夫说,他的身体亏虚,损伤根本,加之余毒未清,即便是小小风寒,也需养上许久。
沈容泉听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钝痛感一点点漫出,捶打着他的心肝,眼睛像决堤的江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隔着床褥,握住昏睡人的手。一滴泪掉落被面。
“容泉,有你的信——”沈容云拿着信件站在门口,“怎么了?”
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沈容泉吸了吸鼻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哥,你说他怎么活得这么难呢?”
简单一句话,沈容云心领神会,暗暗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上心了。”
爱意如细雨,无声无息。临了发觉,已然深陷其中。
“我只恨不能早些察觉。”
“他不适合你。”
沈容泉回头道:“就因为他姓李?”
“你猜到了?”
到底是大家出身,虽不世故,但毕竟经过长期的贵族培养,对所有的事情有着惊人的敏锐度。
沈容泉不语。
“他可以姓李。”沈容云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道:“但他不能是长公主,即将登基的新皇的幺弟,前朝的亡君。”
沈容泉浑身一震。
“我知你喜欢他,所以才常常故意犯傻。”沈容云搭上他的肩膀,五指用力按紧了他的骨头,试图把怀着爱意的火掐灭:“你要明白,长公主留他一命,是因为天下大局已定,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才让他自生自灭的。”
几句话,弦外之音显而易见。
他怎么会不明白,可越是知道真相,就越发替李长之感受窒息和心疼。
沈容泉缄默了会,突然道:“哥,替我念一念信吧。”
似乎猜得出来信中写了什么,但沈容云还是照做了。
“吾弟容泉……山中长之公子为旧朝愍帝李幼……幼时丧母,入冷宫……年少登基,为傀儡……后被反贼陶氏利用……二王作乱,孙氏弃子,遂举剑自刎假死……幸得陛下怜悯,送出宫外……
“话已至此,长之公子一事,姐姐听来万分唏嘘,只觉世事无常,万般不由人。旧事无奈,伤他颇深,他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另,山中冬季严寒,还望你们珍重身子。”
沈容云并非对朝廷的事一无所知,相反,从他拜入李微玥府中后,天下之事,他都知晓。
但知晓是知晓,念出来又是一回事。沈容云念出来的时候,便意识到沈容泉的用意。
倘若站在李幼视角,就会发现他的半生都活在骗局之中。周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全都在利用他,故而才心若死灰。
这下,轮到沈容云沉默了。
沈容泉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李长之苍白的睡颜上,说出的话字字透露着心疼:“他被抛弃那么多次,被利用那么多次,得有失望,才变成现在这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