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悦瞠目结舌,“你疯了!难道要把这蛛王引进自己的身体里,再让它们厮杀一次?”
宣宸一顿,其实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见裴星悦那快要跳起来的表情,想了想干脆换了一种说法。
“那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当然是把金蚕蛊送进他的身体。”宣宸安抚着,然而带笑的眼眸里却藏着无限杀机,“我只是厌倦了。”
好大一盘棋,好一个夺天算计!那人自己躲藏在天下第一高手的身边,学着正宗武学,不忘欺师灭祖,同时让妖道祸国苍生,动摇大舜根基,这余孽确实令人想不到,有枭雄的潜质。
他所受的苦楚来自妖道,但没想到最终连妖道也不过是一个帮凶,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另有其人。
昭王不得不承认,若非裴星悦,自己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裴星悦听着那话,不禁问:“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是那个期子凤吗?”
“八。九不离十,凌云也说的很清楚了。闻道院现在他一手主持,九州鼎也借着无为之名拿到手中,蛛王之蛊自然是想怎么炼就怎么炼。”说到这里,宣宸正色道,“星悦,要行动就得快,如果这些名门正派还有救的话,那就是这两天,我猜武林大会开启之日,便是他掌控傀儡,剑指京城之时。我那哥哥大概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引狼斗虎,想做个渔翁之利。”
论看清形势,排兵布局,裴星悦是比不过宣宸的。
他被说服了,“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
宣宸一笑,“放心,我惜命的很,还要跟你白头偕老呢。等救出那些名门正派后,你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好好会一会这个古月余孽。”
裴星悦重重地点头,“嗯,那我现在去?”
“不急,把你的水囊给我。”
要水囊做什么?不过裴星悦还是听话地递了过去。
宣宸接过来颠颠分量,觉得差不多了,接着打开塞子,“替我拿着。”
等裴星悦接过水囊的瞬间,就见宣宸眼睛眨也不眨地划破了手指,冒出了血。
“哎,你这是做什么!”裴星悦差点把水囊给扔了。
“拿稳了,别动。”宣宸说着将手指凑到了水囊口,往里面挤了两滴血,“好了,你晃一晃。我的血能解百毒,救出人之后,每个给他们灌上一口,应该就可以祛除他们体内的毒素。”
裴星悦放好塞子,晃动两下,正要去看宣宸的手指,却见后者伸出指腹,伤痕已然愈合,结了淡粉的痂。
他愣了愣,“金蚕蛊也太好用了吧?”
“自然,要不怎么叫做圣蛊呢?若非我是大舜昭王,又有你师尊保驾护航,否则南阿族岂会那么轻易让我带走它。”
裴星悦于是将水囊系在腰间,拿起自己的黑剑,“那我去了。”
“嗯。”
然而他刚要出门,却听到陆拾一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正说着,裴星悦打开门,只见一个小丫头被陆拾抓在手里。那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六七岁,长得瘦小,一边挣扎一边抬头看,接着惊喜道:“恩公!”
恩公?
陆拾一愣,叫谁呢?
而裴星悦则看着这小丫头总觉得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恩公!”小丫头冲着裴星悦又喊了一声,“是我呀,文蔷,我哥哥是文杰。去岁夏天,我们兄妹差点死在襄州城外,是您救了我们。”
文杰……裴星悦顿时恍然,接着惊讶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是熟人,陆拾手上一松,文蔷灵活地钻进屋子里,她似乎怕人发现,连忙招手道:“恩公快进来,我有话跟您说。”
然而一进屋子,就看见一身锦衣的宣宸正打量着自己,文蔷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拘谨了起来,等裴星悦走进来,便躲到了他身后。
宣宸轻咳了两声,虚弱地问:“这丫头你认识?”
“就是去岁上京之时,因陕州干旱在襄州城外救下的一对兄妹当中的妹妹。我之前还跟你懊恼,谁想到罗振威不是个好东西,一直担心这对兄妹遭了毒手。”裴星悦说到这里,看向小姑娘,“文蔷,对不住,你们这一年还好吗?”
文蔷说:“哥哥让我听罗夫人的话,平时不提恩公的好,要多说恩公的坏,他们就很高兴,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呵呵……小小年纪,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赖,挺会审时度势的。”宣宸似笑非笑道。
文蔷被说得红了脸,往裴星悦身后又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可哥哥说,恩公的好要记在心里,以后要报答您的。”
虽然只是充满童言童语的两句话,但也知道这兄妹俩的日子过得有多小心。罗振威显然是妖道的心腹,这一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毒手。
裴星悦哪儿会怪他们兄妹,便问:“你哥哥呢?”
一提起文杰,文蔷立刻说:“哥哥现在给公子做事,他让我偷偷来找恩公,您要去后山碑林吗?”
“你知道碑林?”宣宸问。
面前的这个公子长得真好看,但是看起来很凶,文蔷有些害怕。
裴星悦安慰道:“别怕,他是我的……朋友,你放心说吧。”
文蔷倔强地没开口,眼里带着戒备,显然这一年里,有太多的人打着各种名义试探她们,朋友两个字的背后充满了恶意。
宣宸挑了挑眉,于是笑眯眯看向裴星悦,“我难道只是你的朋友?”
裴星悦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小孩子呢,别教坏了。”
“呵……那就别想让她开口了。”宣宸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