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倒抽凉气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心中颤栗,却将惊叫死死地锁在了喉咙里,垂着眼睛默念:开始了,这是第一个。
今夜不死几个人,昭王的怒火该怎么平息?
皇帝盯着那具血泊中的尸体,再看宣宸即使带着笑意也依旧阴恻侧的眼睛,心脏仿佛被毒蛇绞紧了一般,“你……”
光禄寺卿好歹也是九卿之一,从三品之职!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了!
昭王则掀起眼皮,波澜不惊道:“这庆功宴虽不庆功臣,不过本王却不能空手而来,有礼献于陛下。”
话落,殿门口的龙煞军端上两个黑色匣子,一路走来,滴滴答答,落在红色的地毯上,加深了痕迹。
黑匣一路送至丹壁上,甚至直接怼到了帝王的跟前。
“皇上看看,满意吗?”昭王漫不经心道。
显然是要他当场打开,不容置疑,皇帝无法,只得缓缓地伸出手。
打开的刹那,两个染血的人头死不瞑目的瞪了过来……皇帝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场往后退了几步。
皇后更是吓得面无土色,心脏狂跳,她紧紧地握住皇帝的手臂,壮着胆子小心分辨着:“皇上……是,是安王和安王世子……”
除了宣宸和皇帝之外,这是先帝留下的最后一个子嗣,也是势力最庞大的一个。
现在,也被斩草除根,死了。
叛贼的确全部伏诛,可不知为何,皇帝看着这两个头颅,竟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凄凉。
“嗯?怎么是这对父子?”这时,彬彬有“礼”的昭王皱了皱眉,面露不满。
另一名冷脸侍卫瞥了一眼,点头,“是下面弄错了,重新来过。”
弄错了?
可今日王师讨伐的叛贼不就是安王吗?
众臣面露不解,等着龙煞军再一次端上两个匣子,依旧淌着水滴滴答答,心中猜测不知道这又是谁的头颅。
皇帝二次开盒,心头拢着阴影,他不想,求助的目光往下方而去,然而此刻却无人为君分忧。
还是皇后鼓起勇气,一把掀开。
“这是……”
皇帝看过去,瞳孔瞬间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扭曲的头颅,接着死死地盯着宣宸,后者勾起阴冷的笑,“折腾得有点狠了,皇上可认得出来?”
皇帝就算认不出样貌,看着搁置在头颅旁边染血的节度使令也知道,这是前几日深夜,奉血诏秘密入宫的东临节度使赵奇!也是唯一一个忠君勤王的将军!
赵奇不为平乱,而是在与龙煞军里应外合之中,借机射杀恶贼宣宸!
至于另一个头颅,并非出自朝堂,却是一直保护在皇帝身边的一位宗师,至臻境的强者!
宣宸身边武林高手诸多,想要万无一失地杀了他,除了勤王军以外,必要借助武功高强之人出其不意。
他连底牌都亮了出去,没想到竟还是失败……
皇帝缓缓抬头,看向宣宸,口中发苦,所以现在昭王来找他算账了!
第2章 弃子
皇帝与昭王是一对双生子,可惜出生之前,太卜令一卦——双生克紫薇,就改变了宣宸的命运。
彼时先帝不问朝堂,漠然百姓,只信苍天求长生。
此卦一出,怀有双胎的端妃毫不犹豫地在生产之日,密同母族将小儿子送走。
本该是当场溺毙,一了百了,可后宫生子不易,端妃私心,为防长子万一失去将来倚仗,便将小儿藏匿,以便关键之时作为替代。
而宣宸是在五年前才被接回皇宫……可惜却以先帝药人的身份。
哪怕谁都知道他亦是皇子,可未上玉牒,不被先帝承认,依旧只能挣扎成先帝手中一把淬毒的刀,一颗要命的毒药。
后先帝暴毙,诸皇子夺嫡,新君以一母同胞的优势,借昭王之手继位。然而国号未改,不服的兄弟正在叛乱,却没想到,这位竟如此迫不及待地向他的弟弟下杀手。
还没成功……
宣宸凉薄的唇勾起,看着皇帝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缓不急道:“东临军以平叛为借口,伏击龙煞军,而这江湖草莽,带着一群武夫借机行刺本王。若非本王早有所觉,怕是……如陛下所愿了。”
最后一句的语调似有玩笑之意,然而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没一个能笑出来,反而越发恐慌。
皇帝喉咙一滚,连忙解释道:“昭王误会了,此事朕绝不知情,也是刚刚听你所说!”接着他又愤怒道,“东临军竟如此大胆,敢伏击龙煞王师,定,定是……”
“跟反贼宣瑛勾结,早有图谋!”卫太师接着说。
“对,对!”皇帝下意识地看了赵奇的头颅一眼,却对上那双怒睁不肯合拢的眼睛,不免心虚地移开,“幸好昭王警惕,平安无事,不然朕痛失手足,岂能安心?”
宣宸瞥了一眼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安王头颅,低低笑出了声。
那笑声听得人脊背发凉,皇帝的虚情假意便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可迎着那双阴狠渗人的眼睛,皇帝很清楚,早些时候还没撕破脸可以借着同胞情谊虚与委蛇,现在若不做点什么,他恐怕也得步安王后尘!
光禄寺卿的尸体还倒在席位边,恐惧又绝望地看着自己,皇帝抖着手,不由望向卫太师,后者提醒道:“皇上,昭王平乱有功,得重赏。”
“对,重赏……”皇帝喃喃道,但宣宸已是摄政的亲王,他还能赏什么?
“赏赐就免了。”还是宣宸善解人意,接着他瞥向了赵奇的头颅,“不过这位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