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刺客方隐攸(138)+番外
丞京语看着方隐攸,有些迟疑的将手放入了舒慕谨手中,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和他一起离开了。
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炭火炙烤茶饼的声响,方隐攸撑住下巴,看着燃烧的火苗。
“我分不清。”方隐攸的语气变得森冷,“我想把他们都杀了。”
柳扶斐转动茶饼的动作一顿,他当然知道这只是方隐攸的气话,却依旧顺着他道:“也不是不行,皇子反正有三个,剩下个钟季祐,将他扶上太子位也可稳住江山社稷。”
方隐攸仔细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行,他若成了太子必然会更加像个疯子一样追着我要秘籍。”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东西,我去哪里给他弄一本秘籍出来。”
柳扶斐轻笑一声,将烤好的茶饼放入茶碾中开始缓慢的碾。
方隐攸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的问:“你这茶怎么泡的这么麻烦?”
“金贵的东西喝起来就是繁琐的很。”柳扶斐一边碾茶一边说道:“都怪舒慕谨非要讲究风雅的在屋里放这种东西,若是放些散茶,哪里需要这么多道工序,直接用水冲泡就是了。”
方隐攸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捡起落在茶几上的一粒碎茶叶在指间搓捻着。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手指用力的按在茶几上,眉眼都舒展开,变得神采奕奕。
柳扶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声,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声男子的痛呼。
方隐攸暂且放下心中所想,迅速的俯趴在地,将耳朵贴在地板上,凝神仔细的辨别是哪里传来的动静。
柳扶斐放下手中的石碾,起身将方隐攸扶了起来。
“贵者德行无礼。”
“以锦衣华裳掩饰内心丑恶,脱了那层虚伪的外皮,便会沦为最卑贱的被欲望挟持的牲畜。”
“眼下,便是那群贵者化身为牲畜的时候。”
方隐攸不解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百两黄金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喝酒赏景而已?”柳扶斐继续泡茶,语气平静的继续道:“那些被他们带回屋里的男女也算在其中,今夜可以任由他们玩弄,无论是死是活,都只要他们玩的尽兴便可。”
方隐攸吃惊的瞪着眼睛,语气厌弃的问道:“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轻如草芥?”
柳扶斐沉默的抿了抿唇,思忖片刻后说出更加残忍的话。
“明日一早,所有的显贵都会离开庄子,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人,也会被绞杀。”
“如此一来,这一日一夜里发生的所有就成了一场幻梦。”
“这个肆意疯狂的梦,价值百金。”
方隐攸冷笑一声,“钟季棣不是太子吗?不是未来大境的主子吗?他就任由你们这么胡来?”
“还有那个钟季修,不是说他高风亮节,是个自命清高之流吗?也不管?”
柳扶斐嗯一声,“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内心鄙夷这种行为,但是至少在明面上,他们无法作壁上观。”
“为君者,当和其光、同其尘,否则便是个孤主。”
方隐攸握紧手中的可生剑,嘲弄的扯起嘴角,“都说江湖险恶,我看官场才是真的险恶。”
“阴毒!狼狈为奸!”
方隐攸眼神凶狠的看着地下,“我如今救不出宇周,难道还救不出他们吗?”
柳扶斐将煮好的茶汤倒入杯中,朝方隐攸的方向推了寸许,然后将双手收入袖中,藏在茶几底下。
“舒慕谨从未隐瞒他们。”
“这都是他们自愿的。”
“怪只怪他们命不好,生来便被父母抛弃,如蝼蚁般苟活。”
“或者沦为娼妓、或者沦为权贵豢养的玩物,日日夜夜受此折磨。”
“但是被舒慕谨买来以后,可享受荣华富贵至二八年华,然后死的痛快。”
“你现在闯入屋内,以为是救他们,实则是在害他们。”
柳扶斐长叹一口气,眼神无奈的看着方隐攸,“方隐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我们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不能给他们降下万事顺意的福泽,只能将选择权交到他们自己手里。”
“只是...”
柳扶斐说道这里咽了咽嗓子,望着方隐攸的眼神里多了些忐忑。
“此事我并不无辜,你要责怪我我也不会辩解。”
方隐攸咬牙瞪着他,手里的可生剑握得发颤,“我只问你,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谋财?还是谋权?”
柳扶斐怅然一笑,“什么都不谋,只为了大境的江山社稷。”
方隐攸端起茶几上的热茶一口喝尽,然后往后撤几步,睥着他,缓缓道:“宇周曾和我说过,宏远深切之谋,固不能合庸人之意。”
“我是个江湖人,不懂朝堂权术,所以无法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
“但是你既然说是为了江山社稷,那我便信你。”
“你说的没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不会多管闲事。”
柳扶斐闻言垂下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垂在茶几底下的手终于不再发颤。
幸好,方隐攸并未嫌弃他是个心机深沉的朝堂中人。
“不过,我决定引他入江湖,而不是与他在京城算计人心。”
柳扶斐错愕的仰头看向方隐攸,“你...还是厌恶这朝堂的肮脏了,对吗?”
方隐攸散漫的耸耸肩,“朝堂如何与我何关,只是我觉得——”
方隐攸的语气变得狠厉起来,“他四年前能为了一本秘籍入江湖,那么如今他必然还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