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贤良淑德”(3)
后来这件事,还一直为他人传道,直言他们二人是情意天定。
江澜音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扬唇苦笑。
情意天定?
可傅棠根本不曾爱过她。
他中意的,一直都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青梅——秦舒荷。
琼花宴前,他助她补全舞衣,也非关心她。他不过是在意,秦舒荷曾经跳过的那支献福舞能否顺利演出。
他所谓的那道让“平湖生波”的“惊鸿落影”也不是她,他只是在她的身上找别人的影子罢了。
所以后来他重新寻得了秦舒荷,作为傅夫人的她,便成了他一生衷情的污点,更不成想,最后竟是那般容不得她!
越想越寒凉,江澜音觉得前世的自己,活得就是一场笑话!
呼吸急促颤抖,一阵心悸后,院外传来了降香欢喜地呼喊:“姑娘!衣服缝补好了!”
江澜音握紧了木梳猛然回头,降香捧着缝补好的舞衣,眉梢带喜地奔到她的身侧展示道:“您看,这衣服补得是不是比原样还要好?您看这上面的‘福’字多应景......”
耳畔嗡鸣的江澜音,早已听不清降香的碎碎说念,只低头看着新补上的布料处,那熟悉的遒劲字样,胸腔内一阵恶心。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见江澜音脸色不对,降香有些担忧地扶住她。
“没事......刚泡完澡,有些头晕。”
降香轻轻嗅了一下,这才察觉满屋的甜腻桂花香。
“这桂花露的味道怎的这般香浓?”
江澜音轻轻摆脱降香的搀扶,撑着桌缘摆手道:“没什么,桂花露不小心倒得多了些......”
江澜音的话语一顿,盯着呈放花露的木盒,目光怔愣。
不知何时,木盒的旁边,燃了一只小小的香炉。
难怪往日在寒凉之时便会凝固难倾的香露,今日这般容易倾倒。
降香顺着江澜音的目光望去,轻呀一声低首道:“是奴婢大意了,忘记提醒银翘。”
“提醒?”
降香瞥了眼江澜音,勾起唇角似有邀功道:“今日琼花宴,奴婢猜测姑娘献舞前,定是要沐浴用香的。”
“奴婢担心如今这时节,天气寒凉,会让香露凝固,所以今晨特意置了香炉于一旁,便于姑娘沐浴时使用。”
江澜音注视着香炉看了许久,撑在桌边的手指不断收紧,倏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盯向了降香!
降香一向碎嘴多舌,前世的她能与傅棠顺成夫妻,没少承她这张多话之嘴的“福”。
所以这一世,她因厌恶傅棠,连带着对一直顺她意,想要撮合她与傅棠的降香,也多了几分反感。
她本心中有愧,觉得降香不曾有什么错,却遭了自己无理的排斥。
如今细细一想,降香为了撮合她与傅棠,竟是藏了这么多心思!
而且,明明直至今日午时,众人才确定傅棠会出席琼花宴,降香为何早晨便做起了准备,笃定她今日会沐浴用香?
江澜音转头看向木盒旁,那瓶今日被她嫌弃一旁的梅香露,目光一沉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以为,她与傅棠,是天意弄人。
如今看来,这份孽缘,似乎也不全是天意,还有人为。
第2章 他是一个好人
“姑娘,琼花宴就快开始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银翘看着周围忙碌
穿梭的宫人,留意到她们看向江澜音的眼神,她也不禁跟着望向了前方秀发随意半挽,裹着厚重斗篷,袅娜而动的纤细女子。
她家姑娘最近真的好奇怪!
往日明明最是在意容颜形象,近日竟都是素面朝天,若不是每隔一日需去向太后请安,桌案上那些胭脂水粉怕都只得去吃灰。
“哎!当心!”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江姑娘?奴婢该死,还请姑娘恕罪!”
叮叮当当一阵声响,还在想着小心思的银翘被猛然一惊。抬头一看,自家姑娘竟是和皇后宫中的丹香姑娘摔在了一起!
“是我走得太急没看路,反倒是害得你一同摔倒,可有伤着?”
“没没没!姑娘客气!是奴婢忙着手上的事没长眼!”
“姑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反应过来的银翘赶紧扶着江澜音起身,看到她被水渍沾湿了大半的斗篷,摸向冰凉透湿的布料,不禁轻呼道,“都湿透了,待会该着凉了!您快随奴婢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见江澜音湿了大半斗篷,原本素白绣着几枝斜倚墨梅的缎面也被沾染了团团灰痕,丹香又赶紧认错道:“奴婢粗笨!弄污了姑娘的衣衫!请姑娘责罚!”
“没事,此事本就怪不得你。”
脏湿的斗篷难看又笨重,一路疾走微热的江澜音索性脱了斗篷,将它随手递给了一旁的银翘:“收着,回去交给浣衣坊的人洗洗便是。”
见江澜音不计较,丹香赶紧福身致谢:“谢姑娘宽恕!”
江澜音看了眼周遭忙碌的宫女,这才发现她们正忙着拆卸悬于梁下的红绸飘带。
“琼花宴尚未开始,为何你们此时便开始拆卸这些物什了?”
“回姑娘的话,今年琼花宴恰逢太后寿诞,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大办,特命我等好好布置一番,为宫中多添几分喜气。但昨日太后娘娘自香山寺祈福归来,见此情景......不大喜。”
江澜音神情微愣:“为何?”
“呃......日前大捷,太后娘娘体恤前线将士,便不愿铺张。”
丹香这理由说得含蓄吞吐,江澜音当即明了,大抵是太后原话说得严厉,她们也不便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