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220)
依偎的唇齿交杂着迭起的声息,呼吸与热气纠缠着,难分彼此。
他确实太过了解她了。
了解到了,哪怕只是纯粹的拥抱和亲吻,便已然足够令云湄晕头转
脑,四肢发软。
好可怕。
云湄昏昏沉沉地想着。
连意识,也快要被他全数支配了。
云湄的挣动慢慢弱了下来。
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亲了她啊。
云湄于迷蒙间想,他有一句话,其实说得很对。
不过,到底是心口不一,还是身口不一?
随意一个男人如此对待她,她都会这般难以招架吗?
不……
云湄想,太可怕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第96章 冠妻姓(十六) 药热。
这一场箭在弦上的荒唐, 很快戛然而止。
云湄来葵水了。
原本她是慌乱之下灵机一动,说出来扯谎的,结果跑到净房一看——真的是久违的葵水。
云湄的神色, 一时间很是怪异。
她五岁被卖, 吃穿愁煞, 身体上的亏损是自小形成的,等闲难以养回来, 是以葵水这玩意儿,本就一季度才来上一回。生下绥绥后坐完月子, 更是很久没再来过了。
现下不知怎么,挨了他两下吻, 就兀地降临了。
“……”云湄沉默片时, 收敛异色, 开始清洁。
可是此间压根没有女人用物,东西十分不齐备,唯独几件衣裳,还是上一回要陪他赴宴,才临时置办的。
云湄想了想, 轻轻推开净房边角的那扇小窗, 喊了个廊下侍立的女使来, 支支吾吾地同她相借。
女使瞄了她两眼,应喏, 下去承办。
路上,顺便告知灶上的粗使婆子们一声,叫她们不必备热水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葵水,令云湄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滋味。
看样子,应当只能放她回去了吧?
结果冬锋那头并没有任何动静, 女使过来送了月事带与换洗衣物,待得云湄清理完毕,便又将她延入了云大人的寝室。
云兆玉倚在床畔,好整以暇看着她,“乔夫人这小日子,来得还真是时候。”
云湄压根辩解不得,这又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她站在他的寝房之内,到底浑身不自在,便问:“云大人这下该放我回家了吧?”
“回家?你就这么归心似箭?”他的神色反倒怪异起来,“反正都谈上和离了,你还把那里当家做什么?”
云湄争辩道:“我还有女儿在——”
“那我把她也弄过来就是了。”
云湄闭嘴了,老老实实走过去躺下。
云湄从没有想过,她与他二人,会如此纯粹地睡在一处。
毕竟这人把她弄出来,就是为了偷香窃玉,又怎么会有耐心在她不能房事的前提下,与她相安无事地同床共枕?
她以为自己会被送回去,或者送到旁的厢房里头分开而眠,结果这人都没有做,还真跟她同上了床。
眼下闹得跟夫妻抑或是有情人似的。
当真是怪极了。
云湄认为事情定然没有这般纯粹简单,是以压根睡不着。
这种感觉,就跟一只兔子睡进了狼窝,没什么两样。
虽然她来葵水了,但是此人盯着她一错不错,看起来着实兴致不减,那么这道来自葵水的护身符,也没那么使人安心了——毕竟,事至如今,云湄已然确信,他什么荒唐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越想,越躺得如芒在背。
指不定在哪段熟睡的辰光,就会被趁其不备破开妨碍,吃干抹净。
云湄心里头七上八下,悄悄垂眸,瞄了一眼,又仿佛被火燎了一般,立时收回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试探着道:“你……你能睡着吗?”
云兆玉笑了,撑身躺过来,拨走她脸上覆盖的碎发,迫使她睁开眼睛,“乔夫人现在倒是关心起我来了?”
云湄心说:我不是在关心你,是在担心我自己。
“我不是故意要扫大人的兴的,这东西不受人支配,想来大人能体谅的吧?”云湄斟酌了下,说道,“还有,我睡相不好,或恐半夜弄脏了大人的衾褥……”
言下之意,你别想了,自行另寻法子纾解吧。
最好睡也别睡在一起,能干脆把她送回家去,便更好了。
怎奈云兆玉没有纹丝松动,撑身的胳膊一收,人便极近地便躺在了她的身侧,枕畔压下的重量,带得云湄微微一震。
她当即惊惶地翻了两下身,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捞了回去。
“乔夫人是觉得我荤素不忌?我还远没有荒唐到那个程度。”
这话相较于他怀里的热度,是极其缺乏说服力的。
云湄没有掉以轻心,暗暗观测着他的动向。
少顷,他倒是把眼睛给闭上了,瞧着一副预备酝酿睡意的模样。
可是,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当下的云湄也无法接受就这么与他同床共枕。
这也就算了,睡得这么近,展现出互相依偎的架势算怎么回事?
她与乔子惟这个正经的丈夫,寻常都不见得这般亲密相依,他一个外人倒是登堂入室,为所欲为。
云湄越想越抵触,趁着他眼睫的震颤幅度宁静下来,呼吸也趋近平缓时,悄没声地转动两圈,脱离了他的怀抱,整个身躯吊在床沿,欲坠不坠。这样舒坦多了,起码心上的谴责减弱了许多。
云湄认为自己在他强制的亲吻下经不住淋漓起意,已经足够天打雷劈,眼下真再放任下去,安心地与他相拥入眠,那真要在乔子惟跟前落得个惭愧无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