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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239)

作者: 冰溏心 阅读记录

只闻他很是光火地道:“你们都已经再没有可能了,你怎么还是这般念念不忘的?”

云湄听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实是无奈,尽量语气平和地与他好生解释:“我不是念念不忘,只是不想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不愿牵累无关的人罢了。”顿了顿,她堪称祈求地道,“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说一回话吗?上半夜闹将那么久,你难道还有气力同我掰扯那些有的没的?”

对于她的劝诫,许问涯显然左耳进右耳出。

他朝她坐近了些,欺过来,逼视着她,执拗地问:“云湄,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怎么对我,远没有对旁人那般愧疚?”

帐内光线晦暝,空间不大,周遭陡然欺近一个体魄方刚的盛年男子,很容易给人带来声息尽夺的错觉。云湄呼吸微滞,往后退了退,脊背抵去墙上,他却追溯着跟过来,常年不失锻炼的身躯,传递着蓬勃的阳刚热意,像广泛笼罩的网。

“我的意思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外人,好吗?”云湄好险才稳住阵脚,仍是讲道理,“所有的孽,我一个人来还。”

她如水眸光里闪动着期求之色。

殊不知,越是这般,许问涯愈是压抑不住火气。

“外人?”许问涯重复着这两个字,继而嗤笑,“你每每提及他,脸上的神情,话间的语气,像是在说外人吗?”

总之就是揣着一颗酸心,纵是没醋,也要从边边角角里头踅摸出来,硬吃下去,然后自苦无尽,怒气酝酿,一触即发。

云湄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好耐性的人,她只深刻地感受到一股无力。同而今的许问涯交谈起来,一递一声没多会子,话头便要远远地拐到九霄云外去,谈话的初衷,哪一次不是面目全非?

当真是好费劲。

平心而论,他年龄不小了,时至今日,都已然是做父亲的人了。

怎么就无法好生与她言谈一番呢?

到了这个年纪,口角争斗,显得幼稚,也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可是他偏要歪曲,非要误解,硬要与她别一别这个苗头,分说个明白。

由此,云湄也被他弄得很有些生气了。

她干脆坐正了身子,不再徒劳躲避,而是抬眸直视许问涯的眼睛,拧眉道:“是啊,不是外人,是我表兄。年幼时,姑母于我有恩,是以,更不能以德报怨,尽情祸害他,什么事都拿他做筏子。”

这是在点他许问涯呢,对于他紧咬不放的狭隘气量,拐弯抹角地进行指摘与控诉。

许问涯却忽略了她的控诉,全副身心,都在那一句“表兄”上。这仿佛触发了什么机括,致使他的脑海里,连串儿地排列出不久之前,她那一声声“青梅竹马”,一句句“情分非比寻常”,她彼时的缱绻语气,仿佛言犹在耳,从不曾消退。

嫉恨,拈酸,眼红,妒火中烧。

这一刻,许问涯终于清晰地认知到了一个问题。

——并不是将她囿在身畔,便万事大吉了。

譬如现下,她虽则人在此处,可又同远在天边,有什么两样呢?

云湄说完,顷刻间便后悔了。

她真是昏了头——自己怎么能同这早已堕落的恶徒,去计较这些?

没得触怒了他,从而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思及此,云湄心中惴惴,慌忙垂下头,正冥思苦索着服软的办法,可惜,为时已晚。

眼前一黑,阴影铺天盖地。云湄的前颈,很快便被许问涯掌住了,虎口抵着她的下颏,加诸强力,迫使她抬起眼睛,来承接他铺天翻涌的气血。这也是没可奈何之下的法子,也是百试百灵的可耻之法。因为,唯有这份充实,才能让她撑得没法再想其他,独独为他一人悸动起栗,所有与欢愉并立的难捱,都教她全身全心地因了他的存在而神迷意夺,似乎惟有这种时分,她才是属于他许问涯一个人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云湄,胸腔里也被点燃了压也压不住的气性,顷刻间直冲脑顶。这一刻,羞与愤急速叠加,残存的理智倏而抛诸脑后,她不再百依百顺,亦没有坐以待毙,先是抬手格挡颈上的桎梏,裂帛时奋起抵御,抗争不尽,只惜无果,最终仍不放弃,调转矛头,精准且狠力地啮上了他的喉结。

此时的许问涯,早已被嫉妒的孽火烧得脑中空茫一片,晕头转向,眼前昏黑。深深蛰伏在骨血深处的、青出于蓝的恶性,被她三言两语地充分焕发了,是以,目下,对于这样的袭击,许问涯非但不觉反感,倒是异常受用。

“呃……”他被这一下狠啃,噬得闷沉地哼出一声,复又急喘,莫大的痛楚在咽喉处沸腾地翻涌着,显然教他难捱极了,可吊诡的是,他的脸上非但不见纤毫吃痛之色,反而添上了一层由衷的愉悦笑影,颀长的五指舒张着托住云湄的后脑,指尖深深埋入云湄的乌发之间,轻柔抚摩着,喟叹着说道,“好、好……乖,继续……”

云湄被他这般情状所震撼,一下子卸了力道,烁动目光藏着不可置信,炅炅顶视着他。

目下的他,拿出了油盐不进的架势,濒危的痛感到了他那里,也被他享用得神怿气愉,飘飘然地,仿若即将登仙。云湄见状,委实气馁极了,眸中泪花晃漾,支离破碎,盖因他非要看到她再没心思想其他,才能罢休。

颠沛里,许问涯垂下头,阴恻恻地贴来她脸侧,一字一顿地,清晰地朝她发问:“告诉我,现在,你还

有空当去想谁吗?”

云湄幽咽低浅,却誓不服输,抬起潋滟的眼睛,回眸笑看他,艰难地吐字:“有、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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