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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92)

作者: 冰溏心 阅读记录

说到出息,云湄连忙仔细谛听,虽然卉香山庄是私人供养名花异草的地方,一年来只有砸进去大把银钱,但别处俱都开门迎贵客,那连串儿的数字不要钱似的报出来,令云湄心下不由啧啧称叹。

虽然腕子上这串宝贝她来日带不走,但可以与宋府那头商量着来啊,便是只占一成出息,也够大富大贵地过活下半辈子了。

怪道都说人都要往外打拼,若是一辈子窝在深德院,又哪来这般际遇。

思量间调转视线投向许问涯,心里不由腹诽,皇帝钦点的藻鉴公子,难不成俸禄这般高?

许问涯见她目光探究,不用想也知晓她在疑惑些什么,朝廷官吏每一品阶的俸禄俱都是透明的,他虽然位居高品,但哪里有这般进账,便是每年朝廷例行的赏赐,也远远不够支撑一座金玉堆砌的卉香山庄的。按常人的思想,非要说下来,那便只能去大贪特贪了。

为了清白,许问涯及时开腔解释道:“我阿娘是相州首富施家的长女,外祖一生只我外祖母一个,膝下人丁稀薄,衣钵便尽皆传给了我阿娘,阿娘临终时又全数给了我。对了,娘子还没见过我的生母吧?我有空带你——”

转念一想,婚假即将结束,相州远在千里,山长水迢,着实没得那

个空当。皇帝早年耽于美色,与一位异域美人有过一段轰天的情,最后还中了蛊毒,那是人家族内秘传的特殊禁术,而此族类,早在部落之争中整个儿倾覆了。

这些年各大名医云集会诊,俱都对此蛊毒束手无策,千金散尽,良药不断,顶多也只能尽力压制,皇帝的身体渐次被蠹得趋近亏空,极大的可能便是交代在这一两年了。

至时候事发,他得及时做弈王的内应,是以这段时间还真走不脱。

云湄眨巴着眼睛,仿佛再寻常不过的妻子,触及这个话题,只十分乖巧地等待着他的下话。

许问涯思忖片刻,询问说:“来年清明吧?娘子莫怪,时日特殊,朝中离不得人。”

云湄听了,对个中缘由也不大关心,只是莞尔,将视线从他身上调开,转而四下欣赏起花卉来。那姿态,有点儿避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心中思量,果然不是天定的正缘,哪里又能轮得到她这个西贝货,去见他许问涯的生身母亲的。

至于来年清明……

信上估计的康复期限,在宋浸情情况乐观的前提之下,是半年至一年。

所以,待得来年清明,或恐许问涯与她,早都一个天涯,一个海角了。

第50章 巧饰伪(五十) 陪老婆逛花苑。

对于许问涯衣缘绲边上那些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刘庄头也不知是极富眼色、还是习以为常,总之全程都没将话头往这方面扯过,只是说话儿间便自然而然地将夫“妻”二人带至了水榭旁的暖阁子里, 各自派遣了替他们规整头脸的仆人。

这庄子里先前没来过别的同龄女人, 倒是留有些许问涯生母施氏的旧衣物, 云湄毕竟身份特殊,又不是真货, 是以对用人亡母的遗物有些抗拒,好在她这厢没闹到要换衣服的地步, 言语推拒之后,只是经人重又绾了发、捯饬了簪钗。

一切折腾毕, 经人最后整理衣襟时, 云湄扭身瞥向旁侧置放着的几架衣桁, 几套衣饰横平竖直地铺展在上头,尽都是些温婉优雅的品相,原主人的气质可见一斑。

听套近乎的下人们说,这庄子乃是施氏一手创办的,她雅好赏花, 手里头又富得流油, 便拿余钱营建了个这么式的场地。

至于这庄子里的仆人们, 倒也不是特意挑选,而都受过施氏的恩惠, 或因小事经从前的主家赶出来,或又是因家下揭不开锅而被贱卖,一群人显得歪瓜裂枣,但都对施氏感念于心,很是殷勤上进。

云湄原先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对许问涯及其相关了解得越少,往后脱身便越爽快。

但都说歪瓜裂枣了,终究少了些大户人家的规矩,里头偏是有几个碎嘴子的一递一声,勾动了她的探究欲,又想着就当是提前替宋浸情打探一二,便同他们闲扯了几句,一通下来,一个温柔悲悯的施家长女形象,便如此在云湄脑海中栩栩成型。

有人说自己险些被卖去花楼做娼妓,幸而施氏路过,听见嚎哭,出面同鸨母叫价,买下了她;有人说自己是施氏某位远房亲戚屋里姨娘的奴婢,因打翻了热汤差点被姨娘打死,为过府拜访听见声响的施氏相救,从而在卉香山庄谋得差事;还有老实的农户被强权占地,一桩官司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也是施氏出面投以钱财、给予栖身之地……种种事迹,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宛如渡世菩萨泽披相州的慈善生平。

云湄听得眉梢微挑。拜高堂、敬新妇茶时,那许家大老爷她是见过的,面孔冷得结冰,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婆母柳氏自不必说,新婚坐床那日,便打尤嬷嬷那儿见识过其折腾人的手段了。

她还纳闷,这一对儿公婆双煞,究竟是哪位能将许问涯养出来这副性子——这下才总算知晓,他那颗热腾腾的真心传承于谁了,原来是生身母亲。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施氏因生养不利与丈夫不合,成婚多年来只有许问涯一个,倒是有过两回落胎,之后便伤及了根本。大房被全族寄予厚望,子息不繁盛也是一桩十分为人诟病的罪过,夫妻二人由此矛盾加剧,施氏起了改嫁的念头,还未达成和离,便扛不住病体缠绵,西去了。

是以,这些仆人说到后头音量渐小,支吾嗫嚅着,笑颜逐渐被化不开的深沉凝重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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