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53)+番外
萧逾白起身行礼道:“外敌未平,儿臣不敢为家。”
话音甫落,殿中众人纷纷唏嘘,在南顺国满十八的男子大都成家立业了,他还是个皇子,身边怎么可以没有女子。是真的心怀天下,有雄心壮志,还是有别的原因?
难道是同林桑晚有了嫌隙?
又或是嫌弃林桑晚是罪臣之女?可看着两人的亲密关系也不像啊,刚刚林桑晚还给他剥坚果。
有人带着疑惑瞧着林桑晚,有的带着嘲笑看着她,有的带着看热闹般望向她。而被瞧着的林桑晚,则是一脸平静,端端正正地坐着,嘴角噙着笑意,像是他们所聊之事与她无关。
景仁帝眯起眼,再次瞧了林桑晚一眼,面露一丝,淡淡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几个弟弟早就成家了。”
其实萧逾白心里很着急,可她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他竟然会想着让她改变心意的,等到那时再成婚也不迟。
雍和从容的萧逾白冷冷道:“儿臣刚回永都,府中各处还需修葺,仓促成婚,恐折了面子。”
景仁帝觑了他一眼,漠然道:“随你吧。”以前贤妃在世,萧逾白不曾顶撞或者违逆他,而今一股牛脾气,怎么也拉不回来。
自打皇后说话,陆青钰看着三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脸抽了抽,心道:“算了,随他去吧。”
这三年来,陆岑不是没有表白过心意。有次刚击退西尧兵,他想着乘胜追击,可林桑晚觉得有诈,赢得太过容易些,还是小心谨慎为上。他不信,带着三百士兵紧追,结果误入了一片沼泽之地,在毒雾弥漫下,他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仍处于毒林瘴气中,可身下多了一个人。林桑晚背着他从阴暗里一步一步地走向光明。
陆岑的头靠在林桑晚肩膀上,雪白的脖颈在他眼前晃啊晃,不知不觉道:“林桑晚,我心悦你。”
声如蚊呐,林桑晚还是听到了,淡淡回道:“是不是被瘴气熏傻了?浑话都来了,你、我、青钰可是歃血为盟过的,说好当一辈子的好兄妹呢?”
陆岑道:“我后悔了。”
林桑晚道:“早知道让你在毒瘴里再待久点儿,死了算了。”
陆岑迷糊道:“我可能真得快死了,你哄我一下,让我死得其所,好不好?”
林桑晚感觉背人的人呼吸越来越弱,轻声笑道:“你怎么比我还文盲,死得其所是这么用的嘛。”
陆岑轻呼一声,执着道:“林桑晚,你哄我一下嘛,骗人也可以。”
我真的好喜欢你。
话落,他真真切切地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没有再提毒林中的事,他怕兄妹也做不成,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可现在,他真的有点痛。一如四年前,去沈府那晚得知她死去时的刹那。
陆青钰转过头,不小心瞄到对面的沈辞,依旧风光霁月,如霜似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景仁帝发了话,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她看沈辞紧抿嘴唇不说一句话时,对心底的猜测已然确定。
宴会又恢复了热闹,太子熟稔地朝各位朝臣敬酒,在这场热闹中,陆岑独自喝着闷酒,沈辞静静坐着,他酒量差,只敢抿一点点。萧逾白微微笑着,朝他敬酒的人极少,他也不甚在意。
少顷,太子带着众臣朝萧逾白敬酒,连带着林桑晚也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时间不知身边倒酒的侍女换了一人。
看着新满上的酒,林桑晚以袖掩杯,仰首而尽。
酒液入喉,不过须臾,林桑晚感觉神思有些恍惚,闭了闭眼,屏气凝神。身边的侍女及时问道:“郡主可需要去兰心殿休息?”
兰心殿离太和殿不远,是一处临时休憩之所。林桑晚点点头,扶着她的手出了太和殿。
将林桑晚扶至床上后那名侍女便退了出去,兰心殿的门窗随之紧锁。屋内只余她一人,林桑晚兀地坐起身,含下一粒清心醒神的药丸,重新闭眼,呼吸也稍稍平稳了些。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皇后想做什么呢?
待林桑晚离席,一个侍女在给沈辞续杯时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他手里,动作及其小心。不知信上写着什么,巍然不动的沈辞微瞧了眼,登时身子一颤,袖口中的手紧紧握着,然后缓缓松开,款步离开。
“你还是出来了,只要一提她,即便是不喜我,你也强忍着出来。”说话的是福安公主,她早已立在桃花树下,看着信不而来的如玉青年,她秀丽的脸上滑过一丝悲凉之色。
今夜的沈辞,身着一袭晴天色锦袍,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飘飘若仙。
他是阳春下的一捧白雪,是她得不到的梦,四年前她就该清醒过来,可她也想再等等,等他走出来。
妙容看着他清雅端正的脸庞,内心轻叹,是什么哪一刻开始等的呢?
四年前南顺战败,镇北王全军覆灭,国将不国。朝中之人皆同意向北漠国求和,而北漠国提出的条约中有一条是送一个公主同往北漠。当时适龄待嫁的公主中只有妙容,她纵观以往,没有一个和亲公主能活着回都,也没一个和亲公主能得善终。
她怕极了,哭着去求母后和皇兄,皇兄说:“你是南顺的公主,承蒙万民恩养,今逢社稷危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以报黎民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