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63)+番外
“是吧?”林桑晚也不敢肯定,以往同他打架,他都表现得普普通通,是个六品内的武夫。她也是今夜才知,他居然是个隐士高人。
震惊了片刻,林桑晚拍了拍许兰知的肩膀,“去睡吧。”
回房后,林桑晚盘腿坐在案几前,展开棋盘,一个人静静地下棋。
时镜夷是太子之人,但她真的忠于太子吗?
沈辞动身前往白鹿州已有六日,算算脚程,明日便能到,饥荒背后隐藏了什么,需要引得他亲自前去?
执伞鬼来了,他们应该知道林永被自己救下了,只是除了罗刹这种暗杀组织,他们还请得动谁?
林桑晚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想着,直至天明,才和衣睡了片刻。
疼痛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全身。她梦到了大堰的雪,她和祖父在厚厚的雪地上互相埋人,她兴奋地探出头来,看到得是祖父血淋淋的头颅。
“晚姐姐。”
乔念徽一遍遍喊着,林桑晚惊醒起身,才发现自己又做噩梦了。
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做梦了。
“做噩梦了吧。”乔念徽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然后转身从食盒里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我熬了红枣银耳粥,洗漱下过来吃。”
半盏茶后,林桑晚坐在桌边问:“时镜夷的档案还是查不到吗?”
“各地暗桩都吩咐下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乔念徽轻摇团扇,神色有些复杂道:“倒是沈大人那里出了点情况。”
林桑晚脸上无任何异样,目光幽深沉稳,静静喝着粥。
乔念徽正要继续往下说时,萧逾白走了进来。
乔念徽弯膝行了一礼,“嘉辰王。”
萧逾白回了一礼,然后大步流星地朝林桑晚走去。
男人身上肃杀冷冽的气息逼近,高大挺拔的身躯将日光隔开,将林桑晚笼罩于他高大阴影之下。
林桑晚放下瓷碗,仰头看他,笑问:“好弟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逾白低头凝视着她白皙灼丽的鹅蛋脸,却再无下一步动作,只是目光深深望着她。
他本是在城外的都卫之一——英武卫处。自上次沈辞提醒,他便从最弱的世家石氏入手,逐一击破,让永都十一卫只忠于他萧逾白一人。
当死士通报有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半夜闯入林宅,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内。
见她笑嘻嘻,眉眼弯弯,他紧锁的眉梢才稍稍舒展了些。
“用早膳了吗?”林桑晚再次问道:“喝一碗?阿念熬的。”
萧逾白应了一声,在林桑晚身旁坐下。乔念徽盛了一碗粥递给他,才继续刚刚话题:“沈大人自进了白鹿地界就失去了联系,就跟人间消失一般。”
林桑晚眼神带了些忧色,冷静道:“把白鹿州灾情从头到尾细叙一遍。”
“今年三月连下暴雨,江河泛滥成灾,淹没良田万顷,冲毁民舍无数。之后锦衣卫指挥使顾霆将赈灾银粮送往白鹿知府,结果在顾霆回都后没几天,白鹿总督挂兵部尚书衔的严启天在未上达天听前,直接奉王命旗牌将一个四品的知郡、七品的知县就地正法了,理由是由于没有及时疏散百姓,导致百姓死伤惨重。后来白鹿总督严启天回永都述职,沈大人也就一同前去了。”
“死伤具体多少人?”
“死者近六百人,伤者近一千人。”
“为何人数比去年多了一倍以上,赈灾银粮有用到百姓身上吗?”
“暗桩传来的消息是赈灾银被知郡贪墨一半,剩下一半用于灾后重建工作,由于偷工减料,导致临时搭建的住所坍塌了一半,而储存在粮仓的赈灾粮不翼而飞了。但是白鹿州被封锁了消息,有人不想让皇帝知道这些事,白鹿巡抚总督严启天进都述职时遭到了多次截杀,死里逃生后暗中溜进沈大人府邸,后面就是沈大人压下赈灾粮一事,同严启天回白鹿州。”
难怪那天他走得那么急。
乔念徽看着林桑晚,不缓不慢道,“因为此事,我们在白鹿州的暗桩也被铲除了好几处。”
“虽然都是孤苦无依的人,他们的后事还是重视。”林桑晚隐下哀色,吩咐道。
乔念徽淡淡道:“晚姐姐放心,这些都安排好了。”
“赈灾银都寻回来了吗?”
“进了定阳候口袋,可知府已死,死无对证。”乔念徽垂眸道。
萧逾白静静听着,脸色越发难看,皮肤下怒气渐渐充盈,“为了填补沈千三的亏空,他们竟然连百姓的救命钱都敢要。”
林桑晚看着他那蓬勃而出的怒火,忙握住他手臂,若有所思道:“朝廷放过一次粮了,如今国库不足,户部不会再增调粮食过去。沈辞压下此事,估计是不想那些投机取巧的奸商趁机哄抬粮价,鱼肉百姓。可他这么做,反倒是给定阳候发难的机会。只是赈灾银都到手了,他们偷了赈灾粮是为了什么呢?”
屋内寂静无声。
林桑晚幽幽地目光闪动了一下,“传我令,多派些人手前往白鹿州,尤其是襄县,并且一定要重点针对与定阳候有关的人详细测查,找到他与此案有关的证据。”
“是。”
“若是有沉辞的消息一定要快速密传于我。”林桑晚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