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70)+番外
林桑晚略窘, 她很想扭头就走, 等他自己上完药再进来, 谁知沈辞立在屏风前, 毫不避讳地拉了腰带, 背过身,脱去衣裳, 露出白皙的上半身......
银白月光, 穿过窗棂, 洒在他白皙的肌肤上, 犹如初绽的梨花,透着清冷而圣洁的光华。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骨骼修长有力, 肩膀宽阔,腰身虽窄却胜在紧致有劲,背脊笔挺,肌肉线条干净利落,像是刀削出来的健硕。
此刻的林桑晚感觉到一点晕眩, 喉咙也有些干涩, 于是咳嗽几声, 慌不跌地去拿药箱。
将药箱放置炕桌上时, 沈辞已经端正地坐在软榻上,正静静凝视着她。
林桑晚强自镇定, 搬了秀墩坐在他旁边,不敢抬眼瞧他,整理着药箱的物件:“路上可是遇到了蒋礼的人?”
“一半一半。水患起,百姓无粮,就会挨不过这个冬天。奸商趁机以粮食换取他们手中的田地,而我刚好断了他们财路,他们便起了杀心。”
见她眉头微皱,沈辞看了药箱一眼:“黄色瓷瓶。”
被他提醒,林桑晚更不自在了,准备好后,稍倾身去解他腰间的白帛。
屋内点了一盏油灯,泛着微黄的光。
指尖落在光裸皮肤上,二人略微顿了一顿,气氛逐渐微妙。
她先前也不是没见过沈辞赤着上身模样,在沈府后山有一处温泉,她费尽心思蹲了一个时辰,才瞧见他正要出浴后的模样。
树枝咔嚓一响,沈辞迅疾坐回泉水中,警觉问:“谁?”
她眉开眼笑地从青石台上露出身,捧着衣服道:“沈大公子,纪老头让我过来给你送衣服。”
他明明有带换洗衣服,恼道:“你乃闺阁之女岂能......岂能......”
她挑眉道:“岂能什么?”
话落,林桑晚作势要脱衣服同他一起沐浴。沈辞迅速和她拉开一丈距离,严厉道:“作甚。”
她微颔首,眼角眉梢无不显着笑意,道:“当然是同你洗鸳鸯浴呀。”
沈辞合眸,静定不语,脸涨得通红,如同春日桃花,在水汽缭绕之下,到增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不似往日清冷。
林桑晚笑问:“沈大公子,你怎么不睁眼看我?”
沈辞没有睁眼,不予理会。
林桑晚蹲在池边,将水扬到他身前,笑道:“你再不睁眼,我可真下来了啊!”
还未等她再次挥手,池水如同雪幕般倏然间落下,旋即雪幕劈开,一道月白色剑芒挟着冰寒之气袭面而来。
林桑晚登时一个翻身,轻功催动,冲出温泉,末了埋怨道:“你不是吧,泡个澡还带着玉尘剑。”
很快,林桑晚收起心中思绪,褪去渗了血的布条。
这点不自在被沈辞捕捉到了。
他清冷的眸子俯视着她,问道:“你怎么不敢看我?”
真是风水轮流转,给他清理伤口的手抖了一抖,她语气平静道:“沈大人想多了。”
虽是这般说,可眼眸却始终低垂着。
沈辞静默地看着她动作。
沈辞右下腹的伤口不大,可伤口极深。她蹙眉,清理完伤口,拿过药瓶,将膏药抹在他伤口处,又挑选一条干净白帛给他换上。
整个过程,二人没有说话。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初夏的暖风,发出轻微的响声。
感到头顶那道视线始终没有移开,林桑晚抬眸,对上他灼灼目光。
“你又在躲我?”他语气很淡,神色却是极其复杂。
林桑晚一怔,旋即低下头,余光扫过他右手上臂时,心蓦地一疼。不知不觉的,她抬手轻抚瘢痕,低声道:“你这伤......”
肌肤相触,沈辞小腹有一戳小火苗升起。
他吃力地克制着目光,左手盖住她含着水雾的杏眼,右手紧握她手腕,道:“别动了。”
感到他指尖发热,她不敢再动。
林桑晚被遮住眼睛,看不见他清冷英俊的脸庞,凶厉的淡眸。
但是她能感觉到大腿相蹭的热度,近在咫尺的气息。
洒在她脸上的气息,变得又湿又热,素日里一管冰凉的手也骤然炙热。
在黑暗里,林桑晚忍不住构想他现在是副什么神情,那盛满欲与爱的眼神,渗在清隽的绝美容颜中,该是一副多么瑰丽的画卷。
她等了半晌,见他腾升而起的热火没有低头的趋势,开口道:“沈辞,四年前,对不起。”
沈辞身子一僵,捏住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
四年前的大火,虽伤在身,却痛在心头,也烧死了他的心。以至于现在,即便肌肤相触,近在咫尺,他还是觉得不真实,觉得虚幻又飘渺,害怕醒来后,又是一场自己编织的美梦。
目光幽深地落在她桃花般的唇,他喉咙一动,沙哑而低沉道:“你我之间不必说‘对不起’和‘谢谢你’。”
若是四年前听这话,她必欢喜雀跃。只是花有常开日,人无再少年。如今,她的脚下是恶水湍流,而她,无舟可渡。
朝不保夕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接受情爱。一个身带枷锁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让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替自己去走血路。
林桑晚轻嗯一声,深吸口气,竭力地不让眼泪流出,压着声音道:“沈辞,等白鹿州事了,你别再管我的事了。”
他该在大殿之上,一展宏图,青史留名,不该因她被人设计来这偏僻地方,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