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94)+番外
沈辞对她的爱,轰轰烈烈,毫不遮掩,毫无保留。
萧逾白心内自嘲,若可以,他也想不顾一切,可他不能再做这种蠢事了。
当年他与父皇争辩,跪在宫殿门前,跪了很久很久。这是他一生一次的勇莽,可还是护不住母妃,护不住阿姐。于是他发誓今后一定要变强,一定要登上至高之位。
在无数个孤夜中,在大堰遇到苦难时,他一遍遍翻看旧时书信,一遍遍想起母妃和阿姐,一遍遍地自责悔恨,最后都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他会变强,他要变强,他要成为天下霸主。
如今阿姐回来了,这个念头变得更强,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可要保护她,就得坐上那个位置,在那之前,他不能允许自己犯错,更不会再让自己意气用事。
可这都是借口。
城墙下,厮杀声响彻天地,城墙上,萧逾白望着沈辞决绝的背影,红了眼眶。
“萧逾白,承认吧,你在嫉妒沈辞。”
......
一阵风卷过,吹起时镜夷红色衣裳。她站在县衙屋檐上,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上绣着一朵美丽的紫鹃,背对着沈辞而立。
她周围倒像是立起了一道屏障,屏障内大雨磅礴,屏障外艳阳高照。她像是感觉到了背后凛然而起的杀气,忽然转过身。
换回女装后,原本清秀的脸在此刻变得妩媚妖娆,在雨幕的轻纱下,她细眉轻轻一挑,便能杀人于无形。
时镜夷瞥了一眼沈辞,漠然道:“我不和你们打,让林桑晚出来。”
“她不在这。”沈辞抬头,神色平静道。
红衣女子似乎不相信这话,冷冷道:“明明昨日下午刚见过她,明明见她进了县衙,明明她院中多了洒扫仆从,而他们实际上是你安排的暗卫,你跟我说她不在?”
沈辞淡淡道:“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
时镜夷声音有些颤抖道:“你在骗我,探子每隔两个时辰向我汇报她的行踪,她不可能不在。”
屋檐上另一道声音响起,“你收到的密信不过是主子想让你看到的,你的探子早就被控制了。”
席闫停在沈辞身旁,朝他行了一礼,低声道:“蒋辰鸣已被生擒。”
沈辞轻嗯一声。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时镜夷还是听到了。她微怔,道:“白衣胜雪,才冠三梁的南顺第一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沈辞道:“谬赞。”
时镜夷握紧手中雨伞,轻轻一转,她身处的阴雨世界瞬间扩大了一倍。
“小心!”沈辞一掌将席闫送出了她的雨幕之外,沉声道:“你们都退下。”
时镜夷冷笑道:“一个都别想跑。既然她不在,我就用你们的血祭我的伞。”
话落,她伸出右手,她头顶的一块乌云瞬间变大,周身的水珠也被她吸了过去。
电闪雷鸣。
雨势变小。
时镜夷身前出现了无数把水剑,剑身愈涨愈大,裹挟着闪电,蕴含着无上剑势,隐约有龙吟咆哮之意。
雨帘外的席闫撑起身子,咬牙睇着县衙上方的两道红影。青年男子的衣袍已被淋湿,官帽也被狂风卷走,可他身子挺拔如松,未动半分。
沈辞问道:“你......是谁?”
时镜夷微微抬起油纸伞,眼神中含着冷笑,手指轻轻一挥,她身前的无数把凌厉水剑朝着沈辞直冲而去。
“北寒宫宫主,曼陀仙子。”她笑了笑,笑容妖冶鬼魅。
广袖轻振,沈辞腰间的玉尘剑嗡鸣飞起,他打了一个手势,玉尘剑在他周身飞转,虚虚幻幻若有无数道月白剑影与水剑相撞。
须臾间,无数道水剑化成一摊水,落在地上溅起满天水花。
北寒宫成立了七十余年,位于极北之地,不受三国所管辖。江湖传言北寒宫内有一魔女,其无名无姓,自称曼陀仙子,心情好时,便出宫灭一个门派,心情不好时,也出宫灭一个门派。六年前,江湖各大门派合力伐魔,连战七日,才险胜曼陀仙子,将她斩于剑下,后又毁了北寒宫,自此世上再无北寒宫。
这事发生时,纪师父还唏嘘了一阵子,说北寒宫内只有曼陀仙子一人,若非她年轻时为报灭门之仇,动了歪心思,入了魔,不然她在武道上的成就不会比自己差。
沈辞浓眉扬起,愈发肃整,道:“你虽内力雄厚,但......你不是曼陀仙子。”
第52章 斩宿敌
“是纪无刚告诉你的吧。”时镜夷忽然笑了几声, 然后长叹一声,“他又知道多少呢......”
沈辞握着玉尘剑剑柄,语气平静:“既然你不愿说, 换个问题,你和阿晚有何仇怨?”
当他得知林桑晚活着时, 派暗子四处收集她这四年所有信息, 结果发现, 她一半的苦难皆源自时镜夷。
时镜夷, 似她宿命之敌, 古今纠缠,不死不休。
今日, 他要以己命, 斩宿敌, 抵她灾。
“你若能赢过我, 我就告诉沈大公子......”似是找到新乐趣,时镜夷邪魅一笑,顿了顿道:“你若赢不了我, 我就剥了你的皮,做成人皮面具,然后再用你这张脸......杀了林桑晚。”
沈辞闭了一下眼,有水珠从他长长睫毛落下,滑过他雪白的面庞, 落在他衣襟上。他神色很淡, 目光冷肃, 没有因时镜夷的话而动怒, 只道:“时姑娘,请。”
言简意赅, 端正有礼。
时镜夷唇角笑如荷露,右手慢慢扬起,捏撮了耀眼的光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