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给我当情郎(6)
因老早就收到棠袖要回家的消息,这大晌午的,棠府朱门大开,仆从前前后后站了好几排不说,主子们也俱都翘首以待。路过的人见了,不禁暗叹棠府是真宠女儿,寻常嫁出去的女儿和离回娘家,别说开大门迎接了,家里都恨不能隐身遁地,省得被外面看笑话,也就棠府这么大大方方,生怕晚接那么片刻,女儿就受委屈了。
但转念一想,棠府统共三房,亲生的女儿却只得这么一个,换成谁家都要宠成掌上明珠。
此刻,掌上明珠才掀开车帘露出张脸来,她母亲冯镜嫆就迎过去了。
能生出棠袖这样的女儿,冯镜嫆不必讲,端雅秀丽,保养得也好,跟棠袖站一块儿仿佛姊妹花似的。她道:“饿不饿?饭做好了,就等你呢。”
“哎,饿了。”
棠袖借着母亲的手下车,一一同家人们见礼。
而后笑道:“不过我得先换身衣服,这头面太重了。”
冯镜嫆看看她鬏髻,一整套纯金打的头面可不是死沉死沉:“换吧,左右等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值得一提,不止当家大夫人这么表态,其余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言道不急,让棠袖先去换件轻便的衣裳。
便簇拥着进了府,冯镜嫆等人前往正堂,棠袖则去她出嫁前的闺房更衣。
闺房名为至简居。
作为嫡女住处,至简居占地十分宽敞,布置得亦极为精致,小到屋里的一只茶盅,大到院外的一株葡萄藤,处处皆透露出家人对棠袖的爱重。哪怕她嫁出去三年,并不常回,也日日有人打扫侍弄,放眼小花园春色烂漫,抽出嫩叶的树荫下躺椅随风轻轻摇晃,一切都仿佛还是以前的模样。
至少流彩这些丫鬟仆从们才踏入其中,就不由自主露出熟悉的神色。虽说江夏侯府已足够好,但果然还是原来的家最让人怀念。
棠袖也是甫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让流彩帮她更衣。
勤快的小丫鬟端来温水,服侍小姐洗掉脸上妆容。擦干水珠,换身素得不能更素的道袍,背后流彩将拆开的长发仔细梳透,拿根同样简约的木簪轻轻一挽,这便是棠袖最稀松平常的打扮了。
这副模样跟标准的高门贵女离了不知多远,棠袖却觉得还是这样舒服。
落拓适意,最得她心。
随手拎把扇子,棠袖前去正堂吃饭。
棠府人丁不旺,人少事少,自然关系也好处理,三房至今仍住在一起没分家。棠袖到时,冯镜嫆等长辈都已坐好,二房的嫡子朝棠袖挥手,喊了声姐姐,三房的养女也跟着喊姐姐——棠府这一辈除棠袖外就这么两个小的。
棠袖应了,在弟弟妹妹特意留出的空位坐下。
所有人到齐,冯镜嫆示意开饭。
由于棠袖上次回来是过年,本就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她,这又碰上她和离,因此意思意思动了那么几筷子,三房赋闲在家的瑜三爷就按捺不住,开始问棠袖。
他道:“藏藏啊。”
藏藏是棠袖的小字。
棠袖咽下口中的汤,抬头道:“三叔。”
瑜三爷嗯了声:“藏藏,你看啊,这坐的都是家里人,也没外人,你说说你跟陈樾因为……”
话未说完,就感到旁边韵夫人瞪了他一眼:“叫江夏侯。”
“……哦哦,江夏侯。”
瑜三爷就不明白,陈樾是他大哥的女婿,四舍五入也可以看作是他的女婿,他叫女婿名字怎么了?之前陈樾来拜年,也没见大哥大嫂对陈樾喊江夏侯啊。
怎么到他这就得喊,多见外。
瑜三爷嘟囔几句,没怎么纠结,继续对棠袖道:“说说你跟江夏侯是因为什么和离的呗。”
说完悟了,对啊,和离和离,都和平离异了,陈樾同他们已经不算一家人,可不得要按照官衔爵位来称呼吗?还叫名字的话未免显得过于亲热了。
是他以前喊名字喊习惯了,这突然一下脑子没转过来弯儿。
瑜三爷懊恼地敲敲脑门。
然后就听棠袖道:“没什么,过不下去了。”
瑜三爷十分无语,这算什么破理由。
陈樾对她有多好,这么些年大家都有目共睹,甚至陈樾宠她比他们还狠,她出嫁后的日子谁见着不夸一句和和美美,她怎么可能过不下去。
瑜三爷撇撇嘴:“你还不如说你纯粹就是不想跟他过了。”
他本是随口一提,孰知棠袖眨眨眼,竟应承下来。
“三叔要这么说的话,也行。”
瑜三爷更无语了。
合着你自己也给不出合适的理由。
不过连他这个听众都觉得离谱,试想陈樾本人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和离?听说文书都是陈樾亲自写的——
可别告诉他陈樾已经宠妻宠到丧失理智,认为棠袖是在闹着玩儿,玩够就回去了。
瑜三爷陷入思索,终于想到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会不会是江夏侯不太行啊?”瑜三爷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事实必定如此,否则真就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了,“不会吧,他那身板看起来那么……”
旁边韵夫人额角蹦出青筋。
见养女红着脸,熟练地捂住耳朵,二房的嫡子也默默低下头,韵夫人当机立断夹了个鸡爪,一把塞进瑜三爷嘴里。
这混不吝的,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
韵夫人恨恨道:“可闭你的嘴吧。”
瑜三爷:“唔唔唔唔唔唔!”
我还没说完呢!
韵夫人不听,面无表情地夹起第二只鸡爪塞进去。
瑜三爷的嘴总算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