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草原后和黑月光he(18)
幸亏赫连煊是帝王将相,造反祸害男人。若他是个游手好闲之徒,天天上街骗女人吃软饭,恐怕这世上得多出无数颗人财两空的破碎芳心。
他这双眼睛生得极美,不露锋芒时,看狗都深情。
她玩心忽起,又轻声吟哦一下。
赫连煊顿住,动作越发缓慢。
反反复复玩过几次后,他似是发现她的耍弄,停手抬眼,朝她看来。
穆凝姝稳住心神,蹙眉继续装,“是真的很疼呀。要是换作你表妹,她都哭上几轮了。还好我这个公主比较坚强。”
“嗯,是。公主最坚强。”他直视她眼睛,“其实,不需要太坚强。痛的话,哭几场也没什么。”
说罢,他再度低头上药。
这个回复,把穆凝姝整不会了。
听上去,并不像反讽。
她随口说句玩笑话,赫连煊竟能表示认同。他对女人,不知是有所误解,还是格外宽厚。或者说,跟他身旁真正贵族出身的女孩子相比,她不哭,都算坚强。
他垂眸上药,神态认真。
好似在抛光一件极其珍稀的珠宝,又似在勾勒一副绝世名画,容不得一丝丝失误。
她再是演不下去,绽出个笑来,“单于,你不用这么仔细,我又不是琉璃瓶子,一碰就碎。这种小伤,放几天不管,都能自愈,用不着涂药麻烦。”
赫连煊完成一侧上药,却未理会她的话,只道:“好了,换另一边。”
不知怎地,他嗓音不如方才清亮,有些沙哑。
他今晚帮她上药,对她这么好,她自然而然对他多出几分柔软关切:“你嗓子怎么哑了呀?难道是刚才我沾湿你,让你受凉了?您别管我了,先叫个御医来看看吧。”
她声音温柔悦耳,宛如莺啼,很是动听。
赫连煊言简意赅:“闭嘴。听话。”
她讪讪安静,照他话做。
这人真的很奇怪。
她觉得他会生气时,他总是意料外的宽宥。但当她觉得,他挺好、挺和气时,他又会冷不丁朝她发脾气。
须知,如她这般听话配合的好病患,难得一见。她婉拒过他帮忙,他自己非要,现在又嫌她麻烦,对她不耐烦。
好不讲道理。
或许是多年的戏精生涯,让他对扮演温良太子有执念。所以,他时而习惯性表演和善,时而又忍不住流露出凶残本性。颠来倒去,整个人就显得特别阴晴不定。
此推测,很合理,很顺畅。
有句名言曰:要成功,先发疯。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持续上升中。成功人士,多少得沾点儿精神方面的疾病。
像她这种精神状态良好的人,从世俗意义上讲,就挺失败。
她胡思乱想间,药已上完。
赫连煊收拾完残局,前去沐浴,待回来时,床榻上的姑娘趴在枕上,已沉沉睡去。昔日引以为傲的端正睡姿,早已不知被她抛到了何处。
他才躺下没一会儿,她就舍了枕头,一咕噜滚进他怀中,找个最舒服的位置,熟练而精准。
一只手拽住他衣襟,再抬起一条腿,搭在他腿上,紧紧同他贴住。
第10章 10心上人
穆凝姝做了一个梦。
久违的故人,猝不及防闯入梦中,回忆与现实交缠。
好似重新经历一次过往,又好似一个旁观者,静默凝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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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涂丹阏氏夺走穆凝姝嫁妆后,将她扔在马厩,任人凌辱。
她周身仅剩一支随身的梨花银簪,握在手中。武器不堪一击,敌人却是几十个粗壮男奴。
一个少年身形的人忽然窜出,挡在她身前。
穆凝姝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人是救星。
奴隶的世界里,狼多肉少,想分一杯羹,全靠拳头硬。这个人,也是只想夺得先机。
少年虽勇猛,但男奴们多势众,轮番上场,他无法持续招架。在双方僵持的短暂空隙中,他一把抓住她,飞快扯进圈地旁的棚屋中,以重物抵住门。
外头的男人们抢不过人家,先是骂骂咧咧,而后又是阵阵嬉笑和口哨声。
她初来乍到,听不懂敕加语,但感觉得出,那些人在幸灾乐祸。
月光漏进棚屋,照在少年脸上。
烧伤遍布,血肉翻转,经刚才打斗,额头血流如注,淋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惨烈恐怖。
若非眼珠里还反射着月光,她都不敢确定,他是个活人。
她默默捏紧银簪,但凡他敢靠近,便殊死一搏。
他却调转方向,去到在另一角落里翻找东西。没一会儿,朝她扔去一床破毯子。自己则在角落里坐下,闭上双眼。恐怖暗沉的脸上,彻底没了半点儿光亮,像具濒临腐烂的尸身。
那是她嫁到涂丹部的第一晚。
即使经年已过,即使在梦中,她仍能感受到那份绝望,以及死里逃生的猛烈庆幸。
公主与马奴同宿一夜后,从云端跌入了污泥。
如涂丹阏氏所愿,涂丹单于对不详不贞的中原公主,不屑一顾。
她自此留在奴隶们的圈地中,连王帐都没进过。比起不怀好意对她笑的男奴们,她更愿意靠近昨夜那个少年。
大家都叫他莫勒钦,一个不久前才被抓到涂丹部,最低贱最丑陋的马奴。
莫勒钦住在马厩旁的破旧棚屋中,白日里干活儿不在。回来后,发现家中多出一个她来,视若无睹,没有驱赶,也没有任何话语。
这样的态度,让她心安,就此住在这破旧棚屋中。
其他奴隶路过马棚时,故意大笑,不怀好意吹口哨。
她不予理会,跟着莫勒钦一起喂马干活儿,渐渐学会刮毛、修蹄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