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草原后和黑月光he(7)
穆凝姝痛惜道:“哪里糙了,明明是很细软的棉衫。”
她除了出嫁那会儿,就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赫连煊眼神里微微染上几丝诧异,道:“姜国盛产蚕丝,王公贵族皆会享受,衣着锦绣。公主金枝玉贵,竟连这种东西都看得上。”
穆凝姝顿时脑中警醒。
果然,赝品的暴露都在不经意当中。
真假公主,细节处见真章。
赫连煊是在怀疑她,所以突然试探?
不愧是潜伏造反的一把好手,好深的心机。
她急中生智,正色道:“我们姜国,自然不缺锦绣丝织。本宫从前在宫中,亦是娇生惯养。只是嫁来草原许多年,经历了些磨练,对民生疾苦也多了层感悟,懂得珍惜东西罢了。真若仔细说来……”
她手指拈起那件白衫,软软糯糯,好舒服,口中却嫌弃:“确实粗糙。本宫穿着,肌肤都磨得有些痛。”
说罢,学着赫连煊的模样,随意扔回地上,不屑一顾。
抬眼再看赫连煊,他眼中诧异消失不见。
只是看着她,眸色深沉。
穆凝姝舒口气,还好她反应够快。
她缓缓低下头,忽然发觉,此情此景,两人的打扮都过分清凉,很是要不得。
王帐中燃着兽金炭,散发出清新好闻的松枝香气,没有一丝烟。
两人一时无话,偌大寝帐,沦入寂静。
兽金炭偶尔烧出点儿细微动静来,噼里啪啦。
第4章 4草原风情,果然奔放……
一件赤红衣袍劈头盖脸落下,将她笼得严严实实。松香冷冽浅淡,四面八方袭来。
她抬手将衣袍扒开,露出一双黑亮眼眸。
赫连煊抱臂,望着她,“不知孤这件衣袍如何,公主不妨品鉴一番。”
他眼神中带点戏谑,抑或是其他情绪。
轻松,恣意。
她闻声,低头垂眸,身上这件衣袍是以羊绒织成,体感极细腻。
睡袍宽大,她披着能曳地,是属于他的衣裳。
穆凝姝装模作样轻揉两下,寻常道:“大单于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再进一步的细致品鉴词,她是编不出来了。
好在赫连煊并未就此追问下去。
他躺到床榻里侧,侧身朝墙,背对她睡下。
看他这意思,今夜是让她穿着这个睡。
她将羊绒衣袍裹紧些,躺在床榻外侧,自觉离他远远的。
榻旁放着好几床厚绒毯。她扯过一条给自己盖上,见赫连煊兀自躺在那儿,裸着上身,犹豫要不要给他也盖上一床。
思来想去,决意不去多管闲事。
一来,赫连煊宁愿面壁都不愿对着她睡,可见今夜这安排于他而言,算不上愉快。她去给他盖被子,他不见得领情,反倒烦她打扰。
二来,赫连煊仅仅从面料粗糙入手,连续试探她两次,她再多生出些事端来,保不齐又引出他新的猜疑,导致公主身份不保。
她这个公主,是假的。
姜国帝后舍不得亲生女儿嫁到苦寒之地,找个貌美小宫女封为公主,用以替嫁,古往今来,寻常得很。
对于此事,穆凝姝心中并无怨怼。
和亲是为讲和而非结仇,满心仇恨的女子去敌军枕边吹邪风,只会适得其反。因此,当初遴选宫女时,自愿是为第一条,册封出塞之人可得重赏,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穆凝姝在姜国王宫里时,便是粗使宫女,出塞换个地方干活儿,于她而言,大差不差。在草原上这三年来,她虽一直做些粗活儿,生理和心理上却都十分适应。
反倒是今夜,险象环生。
假扮公主,乍一看是美差,但真深究起细节来,并不容易蒙混。
宫中奴婢等级分明,穆凝姝属于最底层宫女,从未伺候过贵人主子,更未见过真公主的生活。
她扮公主,纯靠想象。
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皇帝锄地只用金锄头。
嘲笑人没见识的笑话,此时化作具象。
和亲那会儿匆忙,她紧急培训堪堪十天,便踏上出嫁路途。
在这短暂时光里,她日夜苦学公主礼仪、外交辞令,以及草原部落风俗概要等等。
但一个金枝玉叶公主的养成,需要十五年的锦衣玉食。贵族女子吃穿用度细节,她无法像背书那样快速掌握。
是以方才赫连煊看不上的那件衣裳,在她眼里都算好东西。羊绒摸着挺舒服,到底怎么个好法,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在中原时没见过羊绒,在草原这几年无宠不配用。
险些害她露马脚。
赫连煊靠一手演技扮纯良,谋朝篡位,她偏偏遇上这么个行家,真是倒霉,以后务必多加防备。
她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扛不住困乏。
短短一日内,先是选秀,继而侍寝惊吓,劳神费力。眼下被窝温暖,他衣袍散发出的松枝清香令人放松。
纵然她希望保持清醒,眼皮却不受控地沉重。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还谨慎地劝慰自己,无论是公主还是宫女,是个人都得睡觉。
这般一想,道理很是通畅。她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穆凝姝躺在床榻内侧,身上盖了两层绒毯。
这个位置……昨夜赫连煊是躺在这块。
她不知何时滚到了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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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流传着一个著名故事,《黑豆公主》。
故事说,从前有个王子,想娶公主为妻。很多女孩便冒充公主,妄图当王妃。王子的辨别方式是在床垫下放一粒黑豆,只有娇养长大的真公主,会因一颗黑豆硌得失眠,甚至因皮肤过于娇嫩而浑身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