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侯爷没想到周夫人“下手如此之快”,那魏国公夫人还尸骨未寒呢,就已经惦记上了。
不过,周夫人的提议很诱人,他的长女张德华已经定国公夫人了,如果二女儿张言华也能成为国公夫人,将来有两个国公夫人拉拔娘家,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东府侯爷说道:“这门婚事若能成,于张家是有利的。但你我说了都没用,还是得需老祖宗出面,还有咱们家太后娘娘和夏皇后说和,这婚事才有着落。”
东府侯爷难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两口子都是废物点心,私底下关起门来做做白日梦还可以,但要成事,必须得请老祖宗出马。
周夫人和东府侯爷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如你和——”
然后都同时不说话了,原来两人都指望对方和老祖宗开口呢!
不愧为是多年夫妻,这都有默契了!
周夫人说道:“你说吧,婚姻大事,还得你这个当家做主的人说出来。我如今都不管家了,都是大儿媳妇主持中馈。”
东府侯爷说道:“还是你说。老祖宗最近不太待见我,自从老祖宗昏厥之后,就没有见我了。”
周夫人说道:“不只是没见过侯爷,也没有见过我啊。”
老祖宗那次昏厥之后,一直静养,就没有踏出颐园半步,东府侯爷和周夫人当然没有机会见到老祖宗。
昨天七月半祭祀,依然是周夫人代为老祖宗在祠堂里带着张家族人们祭祀。
夫妻两个在老祖宗那里都没脸,只得相对无言枯坐着。
良久,到底是周夫人更着急张言华的婚事——侯爷反正有大女儿张德华这个定国公夫人了嘛
于是,周夫人说道:“还有一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中秋佳节终究要团聚一下的嘛,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找老祖宗开口了。”
为今之计,只能再等等了。
东府侯爷正要离开,周夫人说道:“咱们今天去魏国公府的时候,只看见定国公一个人来吊唁,没有带着咱家德华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嘛,连咱们一把老骨头都亲自登门吊唁了,德华为什么不去呢?我问了定国公,为什么德华没来,定国公支支吾吾的,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周夫人本来只是想抱怨一下张德华不知礼数,摆国公夫人的臭架子。
但是,她话音刚落,就有定国公府派的人过来了。
正是张德华的陪嫁丫鬟姚黄,姚黄如今嫁给了定国公的书童,已经是百年定国公府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子了,帮助定国公夫人主持中馈,地位就和东府的魏紫差不多。
姚黄梳起了妇人头,穿戴体面,就像大户人家的夫人似的。
她先给侯爷和周夫人行了礼,说道:“定国公回家的时候说,侯爷和夫人在魏国公府吊唁时问咱们家大小姐为何没来。当时人多,又是在办丧事,定国公不方便和侯爷与夫人直说。”
“实则我们家大小姐诊出了喜脉,孕妇要忌三房(注:产房,新房,灵房),就没跟着定国公一起去吊唁。”
东府侯爷喜出望外,“真的?太好了!德华真是争气——几个月了?”
姚黄说道:“应该是四个月,之前没说出去,是怕胎儿不稳,如今已经满四个月了,咱们家大小姐能吃能睡,面色红润,大夫说胎相稳固,现在说出去想必也无碍了。”
都四个月了,这么说,张德华二月份出嫁,三月就怀上了,居然如此的顺利。
周夫人心里醋海翻波,酸酸的,心道:这世上怎么有人运气这么好啊!做什么都称心如意。
不过,周夫人短暂的酸了一下之后,立刻找到了机会,她赶紧跟侯爷说道:“这么好的事情,咱们得去跟老祖宗报喜啊!”
周夫人性格虽愚,但在亲生女儿的婚事上,她脑子灵光的很!
东侯侯爷眉毛一挑: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老祖宗不想见我们夫妻,是因为见了心烦,现在我们去报喜,看在德华的面子上,老祖宗定会见我们的,就不用等到八月十五了。
免得夜长梦多,魏国公这么好的金龟婿,不知多少人家想抢回去当女婿呢。
东府侯爷说道:“夫人好主意,姚黄,你跟我们一起去颐园报喜。”
于是,东府侯爷和周夫人喜气洋洋的去了颐园松鹤堂。
松鹤堂里,老祖宗昨夜得知魏国公夫人去世的消息,心下有些难过,年老之人,对丧事是十分敏感的。
不过,魏国公夫人毕竟只是辗转的亲戚关系,不是血亲,难过的有限,故,老祖宗听说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一起来报喜,身边还跟着姚黄,就猜出了应该是张德华有喜了。
老祖宗一高兴,就准了东府侯爷和周夫人进来说话。
时隔半年,侯爷第一次见到母亲,面色比晕厥的时候红润了些,也养胖了些,就是头发已经全都白了,满头银丝,连一根黑发都没有了,简单梳成一个圆髻,簪着一根云头的乌木钗,就再无插戴别的首饰了。
不孝子寿宁侯见到母亲这个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了,“母亲……你何时变得满头白发……连首饰都不戴了,咱们家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啊。”
大儿子不孝,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且是头一个儿子,说老实话,这两个儿子小时候,老祖宗还更疼大儿子一些。
看到大儿子一见面就哭成这样,老祖宗不禁心软了,跟来寿家的说道:“快把大老爷扶起来,地上没有铺蒲团,别把膝盖跪坏了。”
又道:“我的首饰多的都快从妆奁里溢出来了,是我年纪大了,一戴那些金的银的宝石的就觉得头沉,压着脖子不舒服,还不如轻飘飘的乌木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