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说完,全场震动。大家都料想过会有北梁人混进来,没想到来的人地位如此高,竟是北梁皇帝的三皇子永康王。永康王当着燕朝众多权贵的面,大言不惭许诺赵沉茜王妃之位,北梁的狼子野心,实在连掩饰都不屑了。
永康王在众多意味不明的目光中丝毫不怵,反而挺起了胸膛,一副势在必得之态。“赵沉茜”抿唇笑了笑,说:“永康王大手笔,但这里是蓬莱仙岛,诸位无论是王子也好,富商也罢,上了岛,俗世的身份就无用了。”
永康王拧眉,目露危险:“你玩我?看来你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你口口声声说看真心,但本王拿出真心娶你,你却不识抬举。本王倒要看看,你要是不跟本王,你和你那些小白脸,还走不走得出这座岛。”
所以说来客各个非富即贵也未必是好事,很容易出现这种赢得起输不起的场面。赵沉茜看着外面乱相,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决定——绝对不要和故人相认。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她被某个故人发现,紧接着全天下都会知道她又活了,她会永无宁日。
身不由己的公主当一次就行了,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昭孝帝在世时,她无法决定自己穿什么,住哪里,嫁给谁,甚至无法决定认哪个女人当母亲。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有权力,她放弃一切,一心向权,好不容易熬死了昭孝帝,斗倒了刘婉容,扶持了自己的皇弟、女官、亲信。她以为有了权力就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一切,然而劳心劳力摄政六年,得到的却是众叛亲离,骂声载道。
赵沉茜实在累了。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管剩下的日子有多长,她就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朝廷斗争,国家大事,两国恩怨,和她再也没关系了。
连燕朝的皇帝都不在意国土,愿意用半壁江山向北梁和谈,她一个恶贯满盈的前摄政公主,较什么真?谢徽也好,萧惊鸿也罢,无论他们是真的怀念她还是作秀,赵沉茜都无意掺和,只望余生再也不要相见。容冲已经走出来了,用不着她假惺惺,他被燕朝背叛,现在却能挺身而出,不计前嫌庇佑燕朝的旧民,赵沉茜很钦佩这样的心性,却不想参与。
不打扰,就是她唯一能做的。
至于卫景云……避而不见虽然不仗义,但长痛不如短痛,再过几年,他就会像容冲一样,彻底忘记她。赵沉茜不知道殷夫人用什么手段炮制出一个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既然这个女人想当“福庆公主”,那就当去吧。赵沉茜心如止水,甚至有心思看热闹,问身边人:“刚才她一直在点你。你怎么不搭话?”
容冲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茜茜在点我?”
赵沉茜被问得一噎,自然是因为她就是赵沉茜,所以才听得出女子话里话外的暗示。她正要回答,猛地意识到不对,她故作不解问:“茜茜是谁?”
容冲笑意越发深了:“你不知道?”
赵沉茜抿着嘴唇不语。她当然知道,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喊她茜茜。
宫里长辈喊她福庆,宫外臣子称她殿下,江湖和民间,则骂她妖女。只有他,得知了她的名讳后,死缠烂打叫她茜茜。赵沉茜很讨厌这种轻佻狎昵的称呼,被迫着听了许久,竟也习惯了。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他呼唤的明明是台上的假赵沉茜,她自作多情什么?赵沉茜面色不动,道:“容将军唤的莫非是台上的福庆长公主?”
容冲凝望着黑暗中的剪影,问:“你觉得,她就是福庆公主?”
赵沉茜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道:“这是将军的未婚妻,将军认不出来吗?”
容冲静默良久,自嘲一笑:“当然,那就是她。只是不知,她还愿不愿意认我?”
外面,场面还僵持着。尴尬关头,上方的殷夫人发话了,笑盈盈道:“公主复活,大喜的日子,诸位紧绷着脸做什么?既然公主想选一个良人,妾身自然要尽全力满足。不过,自古男儿多薄幸,男人啊,仅凭真心是靠不住的,聪明才智,武功体力,权力地位,缺一不可。妾身正好有一个游戏,要想通关,才智、武力、运气样样都要顶尖,更妙的是,赢家乃一王一后,刚好一对。听闻公主少有聪慧之名,拿‘后’想必小菜一碟,那就看看,诸位郎君,谁能拿到‘王’吧。”
大堂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殷夫人已笑着拍了拍手,娇滴滴道:“现在,游戏开始。”
第32章 规则
容冲听到殷夫人说“游戏”的时候就心知不妙, 他立刻起身抓住赵沉茜,想要离开大堂。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穹顶上的银蛇突然吐出夜明珠, 大堂瞬间被照得通明。
所有人骤然被抛入亮光中,下意识遮眼,就是这一瞬间, 随处可见的香炉吐出粉红色的蜃雾,迅速膨胀, 将整个包厢都笼罩在内。容冲只吸了一口,就感到天旋地转,四肢不听使唤。
容冲恨恨地骂大意了, 他只顾着防备酒水、侍女、宾客,却忘了防备无处不在的香气。赵沉茜没有灵力, 比他先一步昏迷,软软倒在他臂弯。随即, 容冲也失去了意识, 唯有身体本能抱紧了怀中人, 用后背当垫子,抱着她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赵沉茜惊醒, 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环境中。她心里一惊,本能摸向灵蛇镯, 却摸了个空。
赵沉茜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这时才发现她换了身衣服,款式老旧,布料也十分粗糙。赵沉茜以为自己被某位政敌绑架了,随即发现不是, 她的手关节粗大,手心布满茧子,明显不是她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