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苗疆少年当夫君攻略(152)
古三郎端来一盆炭火,摆在云心月旁边:“县衙简陋,还请公主将就一二。”
“劳古郎君费心了。”
呆久了,云心月也把逢人就说“谢谢”的毛病改过,换上入乡随俗的说法。
楼泊舟垂眸扫一眼炭盆,弯腰捞起她的手捂了捂。
的确有些凉。
是他还不够仔细,应当找来手炉给她暖着。
*
忙乱好一阵子。
县令坐堂上,开始审人。
堂下跪着的是一名穿皂衣红褂的捕头,云心月记得他。
他经常跟在赵昭明身边,对方唤他“六子”。
“大胆刘六郎,居然敢和鬼头寨的匪徒勾结一处,盗取朝廷缴税的粮食,该当何罪!”
民间很多人不会取名,怕乱取坏了孩子气运,便会干脆用排行为名,拿口头叫的称呼当名字。
六子明显就是这类。
他也有三十好几,身材壮实,从刚才四下喧闹时,便一言不发,只低着脑袋。
此时,县令再三发问,他也不说。
要不是听过他说话,云心月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赵昭明身为负责刑事的属官,在一旁看得心焦:“六子,你在县衙多年,跟过三四任县令了,我不相信你会助纣为虐。”
这会儿,六子才开口说话。
他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确跟他们是一伙人。”
云心月:“!!”
他怎么比柯南里的犯人都要主动招供。
“放肆!”县令拍响惊堂木,“既然你已经招供,那就下狱,等候处决!来人,将他拖下去。”
捕头没拖,反而把他扶起来。
县令又宣偷粮人。
为首者一共有三人,脸上都戴有木头做的面具,着一身破落棉衣。
云心月小声问旁边被派来伺候的赵昭明:“他们为什么戴着面具?”
对方好似为了抓这伙人,一夜未眠,眼下青黑一片。
“回公主话,今晨已验过,他们脸上有伤,太过可怖,便免了摘掉面具。”赵昭明垂头小声回话。
原来如此。
不过什么伤那么恐怖,居然让他们免了摘面具。
“大胆狂徒!”县令又拍惊堂木,“速速把你们的罪行招来,坦白从宽!”
云心月:“……”
这县令好浮夸,跟唱戏似的。
堂下为首的人哂笑:“罪行便是偷粮,县令不是已经人赃并获了,还有什么可审的,直接判就是了。”
云心月:“??”
她侧身靠近楼泊舟,小声嘀咕:“这些犯人是不是不对劲儿?”
为什么那么好审。
“也许吧。”楼泊舟盯着他们面具边沿,垂眸将少女歪过来的飘带抓住,缠在手指上把玩。
云心月白了他一眼,抢回自己的飘带:“公堂之上,别闹。”
县令似乎也没碰过这么好审的案子,愣了一下,着人将他们仨也收监,后日再审。
怕县令要留他们,堂审一结束,云心月就借口有些冷,拒绝他的招待,登上马车。
楼泊舟一上车就开始翻找手炉,没找到。
“你冷了?”云心月嘀咕着拉过他的手搓了搓,“让你老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大冷天,老穿那么单薄。
楼泊舟:“……不是。我找给你用。”
“我?”云心月眨眼,“这个天气,还不需要用手炉吧?要不然下大雪的时候,就有点儿不抗寒了。”
楼泊舟抿唇不语,黑亮的眼睛盯着她。
哦,古三郎的炭盆就留下,他找手炉就不需要。
他的眼睛满是控诉,云心月明白了,忍住笑意捏他手感甚好的滑溜脸蛋:“吃醋了?”
一个炭盆而已。
楼泊舟也想起点儿什么,眸色晃动:“有补偿?”
“想得美。”云心月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把毯子扯过来,将自己盖好,“没有。”
楼泊舟失望,低头将毯子扯了扯,把她腿盖严实,免得有风漏进去。
忽地。
山茶花香变得浓郁,脸侧一热。
他转头看去,云心月若无其事转过头,将全密封的车窗开了,竹帘拉下扣紧,压住飘飞的帘子。
楼泊舟也凑过去,在她脸侧亲一口。
两人在朦胧日光中对视,无故就开始发笑。
笑得禁不住。
第69章 除了你,谁也不喜欢。
笑意传染散播。
前室坐着驱使马车的车夫, 还有春莺和秋蝉,随行在侧的沙曦与扶风。他们听着马车里传来的隐约几声笑,也忍不住舒展眉眼, 满目载光。
云心月扯过保暖的毯子,窝在楼泊舟肩膀上:“欸,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古怪?”
楼泊舟在毛毯下轻轻捏着她的手, 好像怎么也捏不够一样,翻来覆去捏。
他低垂眼眸,看着她露出来的半只耳朵, 咽喉滚动, 问:“古怪在何处?”
“你不觉得,他们认罪太快了吗?”云心月歪了歪,扭头看他, “一般人犯了事儿, 不都得嘴硬几句,实在扛不住才会承认。认罪太快的, 一般都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的人, 绝对没有他们那么从容淡定。”
他们当时的姿态,更像是不想多说。
楼泊舟想了想:“或许,他们心中没有任何期待,只想事情赶快走到下一步。”
云心月更不理解了:“下一步就是二审、三审,然后等待朝廷处决书下来, 依法处置了。”
一审都不争取,等下一步做什么?早点儿走完流程, 早点儿死?
不理解。
“他们没有哀莫大于心死。”楼泊舟松开手,将她脸颊边团着的顽皮发丝拨到一边, 才又收回毯子里,继续轻捏她的手,“他们也许只是想赶紧过三审,等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