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苗疆少年当夫君攻略(194)
夏日猛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人人都生出淋漓的汗,唯有他感觉不到一点儿暖意。
他抬手对照日轮,再看世间,只有一点点黑斑,人脸俱都模糊不清。
带他下去的侍女不敢抱他,只忍着惊惧害怕看向他,催促的嗓音颤得像在哭,仿佛被谁为难了。
最终,将他带下去,为他清洗干净的人,是闻讯小跑而来的阿弟。
他问:“我是不是很可怕?”
阿弟哄他,说他们长得一样,他自然也跟小仙童似的好看,并不可怕。
幼小的他便茫然了,不清楚自己与阿弟相比,到底差在什么地方,遂日日揣摩阿弟一言一行,跟他一起学君子六艺,拙劣仿他神态。
结果呢。
不还是那样。
“阿月。”楼泊舟伸手盖住她眼睛,嗓音沙哑得可怕,“我的过去,不好。”
他连“糟糕”二字都不敢说,生怕她联想过多。
只将所知,止步在苟无伤这里,对他来说便够了。
那样,他便可以心满意足地当作,阿月绝对不会嫌弃他、厌恶他、惧怕他。
母亲将他抛在山野初期,他也曾有过奢望,是不是外人逼迫太甚,母亲不得不妥协。
她并非不要他。
只是谁也不准她要他。
可——
十二年间,只有阿弟在寻他。
阔别十二年重逢,母亲也只得一句:“你不该回来。”
楼泊舟叹出一声笑:“对不住,又吓着你了,是我不好。可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人,不知该如何回应,做得不好,你教我可好?”
他定能学好。
唯独……不要放弃他。
阿弟的爱太沉,弥补愧疚居多,他宁愿阿弟去爱另一人,爱得自在一些。
不要将一生绑在他身上。
他姿势是霸道不肯相让的,姿态却放得极低,甚至几尽卑微俯求。
云心月听得心酸,想要伸手摸摸他,告诉他说,若是他没准备好的话,那她就等着他愿意说的那一天。
不管是怎样的他,她都喜欢。
他是她的独一无二。
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爱意让她感觉,非要留在哪里不可。
她一直觉得,能活着就活着,要珍惜生命。但,一切随缘,有或者没有,都可以。
碰上他,选择与随机才成为确定,她不必思量,不必疑心,也能知道自己是他的不可或缺。
穷尽一生,他们谁都放不开谁了。
伸出的手在触及少年脸庞之际,一股电流在指尖蹿过,令她惊呼一声,条件反射撤回自己的手。
动作之大,把沉浸在慌乱心绪的楼泊舟都惊着了。
他松开怀抱,耻骨紧紧压着窗台,将她去处堵好,握紧她另一只手,才敢看向她吹拂的指尖。
“你的手,怎么了?”
云心月也懵,愣愣摇头。
【警告,宿主不能OOC!!】
看她神色不解,系统继续解释:“你不能主动说喜欢除了男主之外的任何成年男性,也不能主动亲近除了男主之外的任何成年男性。”
云心月:“??”
她不信邪,又抬手想要触碰楼泊舟的脸颊,指尖又是剧烈的痛麻。
这次,比上次更疼。
她喉咙溢出一丝痛呼。
“阿月?”楼泊舟看她靠近又弹开的指尖,眸中不解又心疼,伸手将她手腕轻轻握住,“你怎么了?”
手腕没被电。
云心月盯着他的手,缓缓抬起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不想要他担心。
“真的没事?”
她还是轻轻摇头。
楼泊舟抱她去榻边坐下,蹲在她膝盖之间,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扫过她刚才被电流扎疼的地方,仰头看着她。
“阿月,祭司不日便会到来宁城,为两国婚事测吉。”他用鼻子蹭过她的掌心,“我觉得,年后还是太久了,我们测吉过后,便先成亲,好不好?”
云心月张开嘴巴:“我……”
系统看她动容,疯狂警告:“宿主,你别犯糊涂!!不能答应他!!你的男主是楼策安,不* 是楼泊舟啊!!”
楼泊舟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在她沉静的凝视中,慢慢散去,亮色沉在眼底,成了几抹毫无生气的灰,漆色越发浓烈,盈满,逐渐盖过死了一样的灰色,像是要满溢出来,铺天盖地填塞四周。
“阿月。”他语气平静得古怪,“你不愿意?”
嘭——
狂风骤起,将旁边撞开木栓的窗户推开,卷进干枯残叶几片。
森冷的夜没有雪,也没有雨,却比他度过的任何一个冬夜都要冷。
冷得骨头都说,好疼。
他只能捏紧她的手取暖。
云心月想摇头,但是刚动,就像被什么按住了一样,身体瞬间僵硬得像石膏。
许久,室内都没有别的动静。
蜡炬燃烧,便是最响亮的声音。
楼泊舟垂下眼皮子,轻笑一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是我心急了,待祭司测吉定日,我们再说,好不好?”
他又恢复了温柔浅笑的模样。
脸颊在她手指上蹭动,眼眸半合。
他拿过狐裘,披在她身上,去将胡乱拍打的窗合上。
木栓落在孔洞里,发出“笃”一声。
云心月伸手拉住他垂下的袍袖,捏得很紧。
他匆匆赶来,没佩戴什么银饰,只有一对银镯和她送的舟月链子在腕间乖巧待着,不摇不晃,安静反射清冷月光。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已听到空心锥铃哗啦啦乱响成一团。
*
那一夜过后,云心月就很少去圣子殿找楼泊舟了,镇日在九善宫修订农事的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