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阶梯[网球](9)+番外
“不打了,我的运动员来了。”江弋行指了指背后的容远鸿,“练她比练我回报更高。”
教练嗤笑一声不语,他便是否定容远鸿的人之一。他认为容远鸿的打法走不长远,到了正式比赛连一半水平都发挥不出来。可碍于张天风的面子,他不敢明说,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容远鸿。
江弋行听到他包含个人情绪的笑声,侧过头看他,“您什么意思?”
教练没想到平日里礼貌温和的江弋行会突然发问,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没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好,我还以为您有其他意见呢。”江弋行的语气不咸不淡。
容远鸿与他相处几个月,还未听过他如此说话。飞速看了眼那教练,网球学院的教练他们没必要得罪,再说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质疑,也不至于跟每个人都打一遍,证明她的球技。
她开口:“咱们练吧。”
教练隐隐松了口气,心里觉得莫名其妙,拎着拍离开的同时,瞪了瞪与他对视的容远鸿,后者却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江弋行问:“为什么?”
“没必要。”
“有必要。我知道很多人不理解你的打法,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轻视你和不尊重你的理由。自从我们认识,我就经常看见你被各种人当面质疑,就像这样,他们无非是看你年纪小,或是没成绩,或是单纯觉得你作为女生不会反击。”
江弋行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至少在容远鸿的印象中绝对是的。
他的神色认真,“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你有你自己的方法去证明,我也有我的方法告诉他们,你是最有天赋的网球运动员之一。”
容远鸿发现她常常在江弋行面前失语,她不习惯面对无私的给予,宁愿接受有索取的帮助。罗韫、张天风的爱惜和培养她尚能回报,用成绩,用名誉,用奖金。但对江弋行,她不知道他要什么。
正当她犹豫要回答什么的时候,江弋行倏忽笑了,手势示意由他去对面,开始练习。
*
2013年9月4日,容远鸿参加“天施杯”U12组,冠军。10月12日,全国青少年网球巡回赛W市站U14组,冠军。10月27日,Z市站,冠军。转天,回B市参加学校的期中考试。
十三岁,容远鸿已经统治国内U14比赛整整一年,成为国内U14年龄组排名第一的女子网球运动员,顺利考上B市最好的私立初中。中国网球青年报要采访她,被她一口回绝。
十四岁,她成为FWK的中国区代言人,受邀参加欧洲青少年网球大师赛,捧了冠军奖杯回来,全球哗然。
原因无他,欧洲占据这个运动头部地位已久,谁能料到欧洲青少年比赛最后被一个中国女孩捧去了奖杯。
当裁判宣布“Game Rong”的时候,他甚至发不清楚容这个中国汉字的后鼻音,闪光灯接连不断,容远鸿在观众的吵闹声中对着观众席上的某一处笑了笑。
那是刚刚在国内参加完ATP250比赛连轴赶来的江弋行。彼时江弋行十七岁,第一次通过资格赛进入ATP250正赛,是国内在役年龄最小的职业网球运动员。
他的面容和四年前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混血感更浓了,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却生得一头漆黑的短发,略微卷曲,搭在额前。
见容远鸿对他笑,他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容远鸿恍惚了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十岁那年,容远鸿在集训里刚刚崭露头角,技惊四座的时候。
那时的少年们忙着惊叹于她与众不同的打法,猜测着她的打法究竟可不可行,没有人能想到,整整四年后,她在欧洲同样震惊了看她比赛的所有人。
江弋行压低帽檐,趁乱悄悄离开了。容远鸿拿着冠军奖杯回到休息室,看着罗韫和江弋行一左一右坐在沙发的两侧,忍不住笑了。
罗韫没有着急恭喜她,而是从包里掏出来个白色信封,信封上带着绿色与紫色交织的边角装饰。
容远鸿看到这个信封的那一刻,没有间隙地,她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几欲从她的胸膛里蹦出来,连太阳穴都跟着同了频。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很热,像是有团火在烧。
她接过来,准备打开,看向罗韫,转头,又看向江弋行。江弋行笑了,卷翘的睫毛扑闪,衬得眼睛透亮,对她做了三个字的口形:打开吧。
她撕开,信最上方的标识就让她手指颤抖,把正文一目十行地看完,容远鸿深吸了一口气。
容远鸿想要说些什么,想要笑,想要大声地和从始至终最支持自己的两个人庆祝,可她一张嘴,泪却先流了下来。
温布尔登,伦敦,英国。
所有网球运动员心中的纯白地,传说中每一根草都被精心打理,每年都有可能决出一个时代新的网球之王。
她拿到了温网青少年赛的外卡,即将在明年7月1日参加温网青少年单打比赛。
“去吧,你可以的。”罗韫含笑看着她。
江弋行说:“捧个冠军回来,我的运动员。”
十五岁那年,容远鸿参加了B市中考,以相当优异的成绩考入一所重点高中。
中考结束后十天,她闯入温网青少年单打比赛决赛,对战卫冕冠军,冈泽拉斯。
第6章 她不是上天的小女儿
当容远鸿踏上那片草地时,她感觉到一丝熟悉,因为这里,她在梦里来过千千万万遍。
快门声不绝于耳,她微微扯了扯唇角冲媒体们的长枪短炮打了招呼。说实话,她的内心有些不安,这里是温布尔登,同时,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参加有电视转播的赛事,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千米、千千米外等待着她的赢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