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总在寻死觅活(48)
男人的指腹轻轻擦过她温热的手腕,接着松开后,身子朝后躺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觉得眼睛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沈平芜收回了手,重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将火焰挑得没有那么大。
确实,眼睛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似乎确实不是特别重要。
只是,沈平芜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怎么会突然瞎了?”
“嗯?”鹤春山偏头似乎思考了一下,脑海中骤然出现了沈平芜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脸。
是梦境中终于看清脸的人。
鹤春山倒是无所谓,他心里很清楚眼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就是两道身影互相冲撞着,实在是太烦了,所以鹤春山干脆用内力将眼睛戳瞎。
这样就不用再视线恍惚了。
鹤春山是个变态,沈平芜很清楚,但是她如何都想不到,鹤春山的眼睛是他自己给戳瞎的。
“安静些。”鹤春山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脑袋充斥的剧烈疼痛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沈平芜有些气鼓鼓地用树枝捅了捅火堆,嘴里不停嘀咕着什么。
甚至仗着鹤春山看不见她,还抽空做了个鬼脸。
鹤春山没有告诉她的是,若是修炼到了某种程度,其实视线于自身而言已经并无什么用处。
因为万物皆有灵,任何一丝波动的变化只要鹤春山想,都能够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他的脑海之中。
换句话说,鹤春山瞎了但是没有完全瞎。
“舌头不想要了可以割掉。”
鹤春山神色依旧如常,低头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吐出来的话都是叫沈平芜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瞎了吗?”
鹤春山懒得再开口,似乎是真的累了。
他阖上眼眸,绷紧的唇线平直。沈平芜见状也识相地扭过头去,从兜里掏了掏,将先前鹤春山交给自己的古书一本接着一本往外搬。
很快,厚厚的一摞书堆在了沈平芜的面前。
沈平芜其实很讨厌看书,只要一拿起书就觉得头昏眼花,可今日的她倒是一反常态。
鹤春山就算是看不见,听着她那边的动静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在看书吗?
鹤春山稀奇地挑了挑眉,他再次闭上双眼,内力在源源不断地开始运转,阴山君下的欢忆酒并不是普通的药。
鹤春山乃是魔物,世间少有药效能够对他起作用,可偏偏阴山君下的欢忆酒能对他造成影响。
滴答——滴答——
屋外似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叫沈平芜有些烦躁,她嘟囔了一声。
最后,像是忍无可忍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
早知道睡觉前就将门给关上了!
床榻上的少女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能就朝着印象中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未等她走出去几步,脚边突然被一个东西给绊倒,接着整个人朝着地面倒去。
这下,沈平芜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瞌睡虫一下子被吓飞了。
“我去!”沈平芜下意识紧闭着双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沈平芜觉得自己似乎倒在了某个柔软的被褥中,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青涩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应该处于变声期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又含着稚气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
“哎呦,阿芜你这是做什么呢?”
沈平芜撑着地面的手臂僵住,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在她身侧,有一个同样睡眼惺忪的少年盘腿坐了起来,刚刚睡醒的模样,就连脑袋上都还翘着呆毛,乌发也乱糟糟一片。
身上穿着的猩红色劲装,赤裸在外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但是又不过分突兀,带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瞧着应该是夏天,不然也不会穿得这么凉爽。
沈平芜仔细看着那人的穿搭,大脑飞速转动着。
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默默抬起头,将视线从那人的穿搭移到了脸上面。
在看清楚那少年的脸后,她的瞳孔紧缩——
那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约莫才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气,剑眉星眸,宛若皓月当空般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沈平芜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否则,眼前怎么会出现一个与鹤春山极其相似的少年?
贺春山揉了揉眼睛,坐直着身子看清楚究竟是谁踩了自己一脚后,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他一边往边上倒去一边喃喃道:“阿芜你别打扰我偷懒,师父上午才叫我负重跑了十五公里。”
沈平芜面无表情地重新将眼前的少年给摇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这么恶心的称呼,沈平芜记得自己似乎曾经也从鹤春山的口中听到过。
该不会是鹤春山故意捉弄自己造的幻境吧?
想到这里,沈平芜晃着贺春山的动作越发坚定起来。
贺春山再次睁开眼,眼皮子直打架,望着盘腿坐在自己对面的阿芜,他好脾气地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好了,你别闹脾气了。”
“晚些时候,我叫小厨房做你最爱吃的红豆糕好不好?”
沈平芜席地而坐,盯着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贺春山,想要义正言辞地开口好好质问一下他。
自己可是最讨厌吃红豆糕了,这要不是捉弄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就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喉间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竟然一个字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