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总在寻死觅活(53)
贺春山蹲在床边, 单手托腮对着床上的蝉蛹笑道:“阿芜,再不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沈平芜认命地将被子掀开,一扭头就对上了贺春山那张俊脸, 即使自己一直在心里做建设, 说眼前的少年与鹤春山那魔头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可如今蓦地看见。
还是好吓人——
沈平芜心里小人抱头痛哭。
贺春山瞧着头发乱糟糟的少女, 对着她笑了笑, 桃花眼弯弯,带着一种少年气,露出的小虎牙若隐若现,看上去又乖又坏。
“快点起来,今日我们去街上玩怎么样?”
贺春山眼珠子溜溜一转, 拍手思考道。
沈平芜看着精神的贺春山,突然有些恍惚。
她很难将笑与鹤春山的那张脸联系起来, 贺春山很爱笑,不管遇见什么事情, 小到今日瞧见了小猫,他都会笑眯眯地同沈平芜讲。
这样的笑,从来没有出现在鹤春山身上。
贺春山瞧着沈平芜那副呆呆的模样,还以为她是不想去街上,于是有些苦恼地思索一番,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去后山摘果子?”
接下来,贺春山提供了一系列耗费体力,足以累死沈平芜的活动。
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坐了起来,看向贺春山的视线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点点头:“我们还是去街上玩吧。”
贺春山在沈平芜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起了唇角,一副计谋得逞的小模样。
只是正当他们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小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额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脸也涨得通红。
小厮望着正准备出门的贺春山,视线微微挪到沈平芜身上又迅速移开。
他低着头,语气有些焦急:“小世子,大事不好了,长公主唤了你和阿芜一起过去。”
贺春山一头雾水:“我娘?她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沈平芜听到这一句话后,与小厮脸上出现了如出一辙的呆滞。
但是她很清楚,长公主为何今日会唤自己与贺春山一起过去。
不用想都知道,昨夜自己动手的那几个丫鬟去告状了。
室内一片幽静,小轩窗漏进来的日光在轻纱下显得疏疏隐隐,地上铺着芙蓉纹路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白釉花瓶。
沈平芜跟在贺春山的身后,刚刚走进室内便瞧见了一位身影曼妙的美妇人正靠站在桌前。
女人白皙修长的指尖捻着海棠花枝,正低头仔细插花,身侧垂首等候的丫鬟一声不吭。
整个室内唯有跪倒在地面上的几个丫鬟左顾右盼。
贺春山一走进这屋子,便习惯性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凑过去看长公主手中的花瓶。
“娘,你这花弄来弄去都很漂亮了!”贺春山睁着明亮的眸子认真欣赏了一番,随后得出结论。
蒋琬的手一顿。
沈平芜默默跟在贺春山的身后,望着跪倒在地上的那几个丫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也跪下。
她犹豫了片刻,刚想要颤颤巍巍地跪下时。
蒋琬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赶忙朝她招手:“阿芜快过来。”
“我可有好些日子没有瞧见你了。”蒋琬长得极美,从骨子里透露出典雅高贵的气息。
沈平芜走近,甚至能够清晰地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花香,蒋琬眉眼柔和,就连同自己说话都带着轻声细语。
“这个臭小子没品位,你觉得怎么样?”蒋琬拉过沈平芜,将自己精心摆弄过的插花挪到少女面前。
其实沈平芜此时还有些紧张。
从前她在话本子看到,凡间深院勾心斗角,主母旁敲侧击那些都不再少数。
等会应该就会敲打自己了吧?
沈平芜这么想着,只得顺着蒋琬的话看向桌上的花瓶,她不懂这些插花艺术,但是她懂得顺着来。
沈平芜迟疑着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花瓶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值娇艳,即使不用精心摆弄都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贺春山鼓起腮帮子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有些坐不住道:“娘,你把我们喊过来做什么?”
“我和阿芜刚准备上街玩呢!”
说完这话,贺春山的眉眼间还隐隐有些不悦,似乎在生气蒋琬耽误了他们上街玩的时间。
蒋琬见状,蓦地抬手给了贺春山一个爆栗子。
动作生猛而又迅速,快到沈平芜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再一次眨眼便只见贺春山抱着红肿的额头痛呼了一声。
沈平芜看着张圆了嘴,不住感慨:不愧是贺春山的娘亲,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啊!
鹤春山从未提及过自己的亲人,沈平芜没想过在这个地方,贺春山的娘亲是这般有意思的妇人。
虽然打贺春山的动作迅速而又直接,但是蒋琬眼中透出的柔意根本遮掩不住。
看样子,这对母子应该是关系极好的那种。
沈平芜又扭头看向跪倒在地面上的那几位丫鬟,脑海中不自觉地想着:如果贺春山的娘亲知道贺春山与自己走得近,会不会勒令将自己赶出府?
“你还好意思说。”
蒋琬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的柔意散去,被凌厉的气势所取代,她直直地望向跪倒在地面上的几个丫鬟。
“今日她们几个专门来我院子里告状。”
“你可知告得是谁的状?”
沈平芜心虚地低下了头,蒋琬的视线如同有了实质一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贺春山却大大咧咧地一笑,“告我状呗。”贺春山似乎对于自己被告状这件事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跪倒在地上的丫鬟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