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总在寻死觅活(92)
谁料下一瞬,祝遥光死死拉住车帘,用低沉而又僵硬的声音低声喊道:“别出来!”
祝遥光的背抵在车厢外,一向柔和淡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的神情,似乎是知晓了她们眼前的究竟是何物。
“什么?”沈平芜神色一顿,但是听了祝遥光的话,还是老实停下了要拨开车帘的手。
虽然不知道车厢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情况听祝姐姐的话肯定是没有错的。
寂静,车厢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平芜望向车厢内唯一的鹤春山,有些头皮发麻地捏住自己的衣角,“祝姐姐?季羡?”声音分明很清晰,按道理若是在车厢外应该能够听见才对。
可是一直过去了很久。
沈平芜都没有等到回应。
这难免叫她有些担忧,周遭的一切都寂静的可怕,就连鹤春山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竟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话。
吭哧吭哧——
有一种重物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那动静碾过地面的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音越来越近,沈平芜在听见声音最终停在车厢外时,刺骨的寒意从脊背一点一点攀爬至她的大脑。
“鹤春山?”
依旧没有回应。
车厢外的声音传来了诡异的敲打声,咚咚咚——
像是敲打木鱼的声音,一点一点,连绵不断地响起,似乎带着某种催促的意味,叫沈平芜呼吸急促。
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沈平芜抬手握住鹤春山的手腕,刚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瞬,指尖凭空穿了过去,只触碰到了一阵虚无。
原先低头靠坐在车厢角落的男人,好似一道幻影,在被沈平芜触碰后,竟然凭空消散在了车厢之中。
这下,沈平芜终于意识到,她们可能是误入了某个妖魔的领地。
持续不断的木鱼声不绝于耳,沈平芜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这个妖魔在何处动了手脚,将他们一行人全部都分散开来了。
“开门呀——”
在短暂的停息之后,敲打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确实一道微微扭曲,难辨声色的嗓音。
那声音很奇怪,有孩童的稚嫩,有老人的沙哑,也有女子的柔意,更有男人的粗犷。
好似有无数人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开门呀——”
车厢外的声音不断催促着,沈平芜却握紧手中的佩剑,目光紧紧盯着车帘处。
她还清楚地记得,方才祝遥光在外面时特意嘱咐了自己,千万不要拉开车帘。
而眼前这个怪物的声音从车厢外的四面八方传来,如果说怪物有瞬间将四人分开的能力,那为何不直接闯进来呢?
沈平芜面色雪白如纸,却依旧强装镇定,一字一句道:“为何不是你进来?”
她壮起胆子,将牙关咬紧。
车厢外的怪物似乎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会这么说,明显愣住了,敲门的声音停下来一瞬。
接着,阴恻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倒是比我想的要聪明上不少。”
闻言,沈平芜便知道自己果然猜得没错。
当时祝遥光让自己待在车里别出去,恐怕也有这样的缘故,那想来祝姐姐应该知道车厢外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了。
沈平芜知道自己一直待在车厢之内并不是办法,可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按兵不动。
敲击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车厢外的那怪物倒是没有着急闯进来,反而开始绕着车厢一周行走。
拖曳在地面摩擦的声音,让沈平芜听着头皮发麻。
*
密林瘴气,边陲险境。
祝遥光撑着剑摇摇晃晃站起身,望着四面八方隐约抽动扭曲的人影,淡淡将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擦去。
脚下的白靴已经被地上的血水浸了个通红,湿哒哒粘腻的感觉令人作呕,血珠不断从锋利的剑身滑落。
祝遥光浑身鲜血,撑着剑的手很冷静,目光如寂寥无波的湖面一般,平淡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接着将剑直至其中一道人影,启唇:“再来。”
她的眸底是那般寂静,却与往日不同,好似有一场暴风雪在其中酝酿,身上的血迹斑驳。
闭月环星——
隐隐血光之中,瘴气里那些扭曲僵硬的身影发出嘶吼声,径直地朝着正中央的女子扑去。
祝遥光当然手起剑落,丝毫也没有柔软之际。
直至那些瘴气中的人影彻底贴近,近到祝遥光甚至能够看清楚那些人的脸。
都是一张张,令祝遥光熟知的脸。
但是她好似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加快了挥剑的速度。
“遥光,你要对娘亲挥剑吗?”
耳边一声轻柔的呼唤响起,祝遥光挥剑的动作慢了半拍,一只利爪像是瞧准了机会,径直擦过祝遥光的手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祝遥光眼眸中是沉甸甸的黑,剧烈的疼痛叫她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但是挥剑的手却依旧没有停下。
那一句句带着柔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源源不断化作一双双无形的手,将祝遥光紧紧抱住。
看似温暖的怀抱,实则是刺骨的寒。
可是祝遥光却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痛苦地闭上眸子,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淌落。
她是如何知道这瘴气的呢?
她乃是仙都名门之子,却不似其他仙都弟子,出身显贵,仙根通透。
只因她乃是仙都名门的私生女,而她的娘亲乃是边陲小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绣娘。
身中情蛊的仙门之子误入边陲小镇,与柔情蜜意的绣娘春风一度,二人私定终身,许诺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