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娘娘她摆烂了(清穿(15)
“那儿臣先替年氏谢皇阿玛赏。”
对话进行到这里,气氛已经缓和下来,胤褆满目诧异地看着面带微笑的众人,仿佛没人记得他的马无顾发狂这件事。
“皇阿玛,儿臣还是觉得此事蹊跷,这马跟了儿臣多年,断不会无顾癫狂。”
胤褆再次来到大帐中央跪下,面带不甘地看了眼太子的方向。
康熙本来脸上带着笑,闻言面色立即冷下来:“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有人要害你?方才朕专门命驯兽处的人去细细查过了,那马饮食排泄皆正常,倒是身上有不少被你用鞭子抽出来的新伤,所以才会骤然发狂,畜牲也是有脾气和灵性的,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康熙冷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面含责备,一副恨其不争气的样子。
胤褆还想为自己叫屈,但触及一旁母妃的眼色,只好憋屈地闭了嘴。
“大阿哥一向在骑术上颇有造诣,一时大意了也正常,畜牲跟底下的奴才们又不一样,被抽疼了,可不就要刨蹄子不干。”
索额图看热闹不嫌事大,嘿嘿笑着解劝康熙。
明珠不动声色地别开眼,没眼看,真没眼看,这人怕是忘了自己方才心急火燎担心太子的样子了。
有后妃和大臣们递台阶,康熙自然不会一直冷着脸。索性今日虽惊险却无人受伤,怎么看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略一思索,康熙当即命人摆酒来,要为两个儿子压压惊。
觥筹交错,君臣畅饮,太子打猎拔了头筹,四贝勒马下救人小出风头,合计来合计去,全场就惠妃母子两人不高兴。
宜妃娘娘将装满清酒的杯盏送至唇边,余光扫向惠妃那边,缓缓勾起了唇角。
看到惠妃不高兴,她就高兴了。这对母子整天在皇上面前跳的比谁都欢,也该吃点挂落。
越想越开心,宜妃娘娘笑得像一朵盛放的牡丹,端起酒盏朝着康熙那边遥遥一举:“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酒酣宴罢,诸位皇子大臣被下人扶着往各自的帐篷走,期间不少不胜酒力,走的晃晃悠悠,引得下人们阵阵惊呼。
索额图便是其中那个走路不稳的。
小儿子阿尔吉善将他搀回了住处,又伺候他梳洗躺下,索额图躺在榻上,望着营帐的帐顶,方才的醉意却慢慢消散,脑子反倒比以往更加清晰。
这次秋狩,看着年轻的儿郎们挣前抢后,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衰老。
遥想当年,他索额图,一个卑贱妾室生出的儿子,却能在父兄冷落、世人不齿的境遇下升任殿前一等侍卫,协助圣上智擒鳌拜,在平定三藩中立下赫赫战功,这是何等的荣耀,比起那几个嫡出却又扶不上墙的的弟弟,他是凭实力成为了赫舍里家第三代掌门人。
可命运不公就不公在,他自己打拼出来这么多功绩,偏偏因为他妾生子的身份,父亲索尼一等公的爵位还要给法保和心裕那两个混账继承。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只有太子顺利继位,他索额图再次以从龙之功高人一等,赫舍里家的爵位才能落到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身上。胤礽这孩子打小和自己亲厚,从小便跟在自己身后喊“叔公”,对太子,除了有利益上的寄托,何尝没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其中?
想起旧事,索额图不免又忧虑起了眼前。早年的时候,皇上体谅太子生母早逝,背后没有母妃作为支撑,所以默许了他亲近太子。可这么多年来,随着太子的成长,皇上对太子竟有了诸多不满,不仅在政事上提拔八贝勒,还在军务上不吝啬对直郡王的赏识,太子作为储君,本该是最受追捧、最受重视的那个,如今在朝中反倒被冷落了。
索额图躺在榻上胡思乱想,皇上春秋鼎盛,自己却已经六十了,皇上等的起,太子等的起吗?他索额图等得起吗?
不过今晚皇上斥责了直郡王,反倒对太子多加赞赏,这件事倒让索额图舒坦不少,明珠那老贼亲近直郡王疏远太子,今晚怕不是要睡不着!
愁着愁着想到老对头,索额图反而又高兴起来,不知不觉竟在这变幻的情绪中睡了过去。
却说纳兰明珠那边,儿子揆叙将他扶至帐中,抬眼一看,父亲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里分明写满了清醒,哪里有半分醉意。
揆叙忍不住道:“父亲,今日之事,依您之见,究竟是不是有人要害直郡王?”
明珠未语,伸出一只布满褶皱的手,拿了一旁的银剪子去修剪跳跃过旺的烛火。
待帐内的光符合自己的心意,明珠才悠然才开口道:“皇上既然没查出来,那便是意外,若有人非揪着不放要去深究,只会惹皇上的不高兴。”
揆叙思索了半晌,犹豫道:“可观今日之状,皇上又对太子多有赞赏,直郡王行事莽撞不顾及分寸,未必会成为皇上心中能继承大统的人。”
明珠闻言叹了口气,声音难得有些疲惫:“直郡王是个蠢的,当初随御驾亲征葛尔丹,皇上给他军权,本是结交军中权势的好机会,他倒好,上去把军中的人给得罪个遍。如此心浮气躁之人,骄横有余,野心和权谋却不足,难成大气候。”
揆叙听的更懵了:“那父亲为何还......?”
明珠看着儿子笑道:“你问我为何知道直郡王为人却仍选择疏远太子亲近直郡王?揆叙啊,你还没到我这个年纪,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发觉自己的老?自然是儿子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直郡王和你父亲我,不过都是皇上用来牵制太子和索额图的两枚棋子罢了。”